網絡流行篇章互文現象分析

　　摘 要： 由于信息傳遞方式的變革，流行篇章作為人們生活中的重要語言現象也在傳播方式上發生了變化，通過網絡等媒介，流行篇章傳播速度越來越快，對語言的影響越來越大。本文運用篇章語言學中的互文理論來分析流行篇章，研究流行篇章在當今社會中對人們日常語言和媒體語言的影響。
　　關鍵詞： 網絡流行篇章 篇章語言學 互文現象
　　
　　一、引言
　　二十世紀，互聯網的廣泛應用促進了信息的傳播，網絡作為媒體的新形式，迅速改變了人們的生活。在這種信息的加速傳播中，流行篇章的傳播速度和更新速度被空前提升了。這些流行篇章產生和流行的速度非常快，許多網絡新詞語和新的用法的產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它們往往并不是“全新”的，而是從其他篇章轉化而來的，或者正成為轉化成其他篇章的源頭。
　　根據徐糾糾引用Kinneavy（1971：4）的觀點，話語（也即篇章）既可以指口語又指書面語，話語并非只指合理的、邏輯的、相互有聯系的內容，又可以指各種目的、各種種類、各種事件所涉及的語言活動。話語可以指一首詩、某次對話、某個悲劇、某個笑話、某次討論會、某個歷史故事、某次面試、某次布道、某個電視廣告或某篇文章，等等。由于篇章、語篇、話語的概念大致相同，本文不對其加以區分。篇章語言學是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發展起來的一種結合語境理解各種話語的語言學理論，運用篇章研究，可以更好地看出語言作為交際工具的本質。
　　本文擬運用篇章語言學中的“互文”理論對其進行分析。根據話語的概念，本文中的“流行篇章”并不排斥網絡流行短片、廣告等，但以超句結構為主。
　　二、互文理論及網絡流行篇章的分析
　　（一）互文理論
　　互文是一種篇章現象，根據徐糾糾（2010：240—262）的研究，互文理論產生于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最早作為一種文論理論，后來引入語言學界，作為一種篇章現象來研究。
　　互文指篇章的內容互用的現象。這種內容的互用，大到“完全互用”，小到“零互用”，根據互文程度的不同，可以判斷篇章的信息性。但是即使是加了引號的完全引用，也會因為“引用行為”的作用而在新的語境下產生不同反響（秦海鷹，2004：25）。互文的類型不同的學者有不同的看法，比如Fairclough(1992:104)就認為可以分為“顯性互文”和“隱性互文”。另外還有王文忠的分法。王文忠（1999：43—45）認為，互文主要可分為敘事結構互文和他人話語互文兩種。敘事結構互文指對他人的話語結構、話語風格及情節構架的借用。他人話語互文則包括成語互文、名言熟語互文和形象象征互文。互文的分法各種各樣，目前就有七八種之多，以后還會有更多的分法，但不管用哪種分法，互文的手法不外乎改頭換面、組合和重組、歪曲三類。下面結合實例進行分析。
　　（二）互文的篇章分析
　　1.改頭換面
　　主要是利用經典文學作品或著名的新聞事件語篇，對其篇章結構、情節結構進行借用，用來表達某種情緒，這種篇章既有舊篇章的風格，又帶有特殊的效果。這種互文篇章是最多的。電影《夜宴》借用了莎士比亞《哈姆雷特》的情節結構，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借用了曹禺的《雷雨》的情節結構，可以看作是改頭換面最典型的例子。
　　（1）假如我們不去打仗/敵人用刺刀/殺死了我們/還要用手/指著我們的骨頭說：“看，這是奴隸!”（田間詩）
　　（2）假如我們不去送禮/領導用權力/壓服了我們/還要用手/指著我們的后背說：“看，這是傻瓜！”
　　我們可以看到，（2）借用了（1）的話語結構和話語風格，（2）雖然是上個世紀末的一首詩，但已經明顯具有網絡流行篇章的特征。
　　（3）騰訊原文：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剛剛作出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在360公司停止對QQ進行外掛侵犯和惡意詆毀之前，我們決定將在裝有360軟件的電腦上停止運行QQ軟件。我們深知這樣會給您造成一定的不便，我們誠懇地向您致歉。同時也把作出這一決定的原因寫在下面，盼望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
　　（4）比爾·蓋茨：親愛的Windows用戶，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剛剛作出了一個非常艱難的決定。在騰訊公司停止對360進行外掛侵犯和惡意詆毀之前，我們決定將在裝有騰訊軟件的電腦上停止運行Windows操作系統。我們深知這樣會給您造成一定的不便，我們誠懇地向您致歉。同時也把作出這一決定的原因寫在下面，盼望得到您的理解和支持。
　　2010年騰訊公司和360公司因為商業利益發生了一場沖突，而騰訊公司發表的《騰訊公司致廣大QQ用戶折公開信》成為當時網絡新流行語，例（3）是這封信的開頭部分，而網絡上馬上掀起了一場造句運動。（4）只是其中的一例，類似的網絡篇章還有很多。
　　其實，類似的造句運動早就有所體現，如：
　　（5）中華人民共和國六十又一年九月八日，就是在2010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定教師節的前兩天，我獨自在Internet上徘徊，遇見子虛君，前來問我道：“伙計，可為魯迅先生的撤退寫點什么。”我說：“沒有。”她就正告我：“年輕人還是寫一點吧，別忘了你是讀魯迅先生的文章長大的。”……
　　一望而知，（5）是對魯迅《紀念劉和珍君》話語風格和話語結構的互文。對魯迅《紀念劉和珍君》進行互文的網絡篇章也是相當多的，在百度上搜索，有“齊達內版”、“多梅內克版”、“姚明版”等多個版本。
　　（6）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
　　這個語篇本身也不能體現互文，但它的“哥……的不是……，是……”結構被各類話語填充和改寫，迅速成為網絡流行語篇的源頭，類似的句子層出不窮。
　　（7）讓……再……一會兒
　　和讓例相同，這一結構來源于姜文電影《讓子彈飛》的一句臺詞，電影大獲成功之后，經典臺詞的結構成為造句的原型，“讓房價再飛一會兒”一類句子頻頻出現在網絡。
　　（8）《××小區××號群租房整點新聞》
　　胡戈的《××小區××號群租房整點新聞》借用了《新聞聯播》的整體框架和篇章方式報道了群租房的新聞。
　　2.組合和重組
　　一些流行篇章產生的方式，是借用了一些已有的話語，并把它們組合起來。或者打亂它們原有的結構，重新組合。這些組合和重組看起來面目全非，但由于原有話語的語義的預設，使流行篇章產生新的意義。
　　（9）《一個饅頭引發的悲劇》
　　胡戈的短片制作常常被稱作“惡搞”，因為他常常把流行大片、流行歌曲的某些成分，新聞事件、新聞人物加入到自己的短片中來，實現藝術上的諷刺效果，如他的《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就是對電視欄目《法制在線》，孟庭葦、張宇的歌曲，電影《無極》，城管人員的某些特征的組合和變形。
　　（10）賈君鵬，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
　　這個語篇在網上發表之后，引來了幾萬跟貼，連美國人都知道這件事。賈君鵬是個虛構的網絡人物，盡管這個名字實有其人，但是與整個網絡事件沒有絲毫關系。這個語篇應該說是個精心策劃的文本，它運用了語篇互文的組合方式。
　　3.歪曲
　　這種方法表面上看是借用了名言，但是盡力曲解以改變原意，達到一語驚人的效果。
　　（11）是金子總要發光的，但當滿地都是金子的時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顆了。
　　這一則流行語篇似乎是在諷刺假學歷或者學歷貶值。
　　（12）別跟我談感情，談感情傷錢。
　　這一則對“談錢傷感情”進行歪曲。
　　4.綜合方法
　　還有一些流行語篇的互文方式是綜合性的。如《春運帝國》除了借用新聞報道的敘事結構之外，還把宋祖英的歌曲、周星馳的電影、《黑客帝國》等許多內容組合進去。
　　
　　（13）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13）來自陳旭的歌曲《哥只是個傳說》。“哥”來自臺灣的網絡流行語，是“葛格”的簡稱，而“傳說”是流行語“傳說中的”的簡稱。這句話來自網絡的引用，并引起跟貼之后，從歌詞中獨立出來，成為流行語。
　　三、流行篇章中互文現象的原因分析
　　為什么流行篇章中會大量出現互文現象呢？根據李傳全（1993：179—188）的研究，語言是一種開放系統，不是自我完整的封閉系統。在社會文化的大系統中，語言只是其中的一個子系統，因此，語言要受社會文化環境的影響。這一點決定了流行語篇要很大程度上依賴語境而存在。而語言內部各成分之間也存在著相互依存的關系，索緒爾認為，在語篇內部，對于要確定價值的東西而言，存在著與之交換的不同東西；對于要確定價值的東西而言，存在著與之類比的不同東西。
　　對于流行語篇，價值就是其流行性，是語言交際功能實現的可能性。以胡戈的“惡搞”短片為例，他是用來組合的，用來借用結構的，無一不是流行的東西，因此他的短片才倍受歡迎。流行語篇的流行，與其借用的本來流行的結構雖有直接關系，但這種流行要借助于原來可能實現其流行的語境才能實現。語篇和語境的關系是動態的，互文的語篇形成了“互文鏈”，不斷維護語篇和語境的動態過程。
　　為了維護流行語的流行，網站常常會定期總結一段時間的網絡流行語，這就是主動為流行語的流行制造語境。同時，這種做法也大大加強了人們對于流行語篇的關注，強化了“互文鏈”的運行。這樣，互文的方法就成為流行語篇最主要的生產和傳播方式。
　　四、結語
　　由于時間和資料的關系，本研究還存在許多不足，對網絡流行語篇的研究一定存在著許多片面性，希望能在今后的研究中加以改進。
　　
　　參考文獻：
　　［１］Kinneavy，A Theory of discourse:The Aim of Disourse.New York:W.W.Norton and Company.1971.
　　［２］徐糾糾.現代漢語篇章語言學.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３］秦海鷹.互文性理論的緣起與流變.外國文學評論，2004，（3）：19-30.
　　［４］Fairclough，Norman.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Malden MA:Black-well Pubisher，1992.
　　［５］王文忠.互文性與信息接受.中國俄語教學，1999，（2）：41-46.
　　［６］李傳全.形式——語境語義轉換模型.朱永生主編.語言·語篇·語境.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1993：179-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