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壅菸幕a業規劃綱要也好,出版產業規劃綱要也罷,大家都在從各個層面進行總結謀劃,這當然是大好事。但好事要做好,還需要付出艱辛的努力,就五年出版業規劃而言,牽動出版業的方方面面,必須審慎認真,嚴肅對待,才能不負各方期待,提供出經得起實踐檢驗的求真務實的規劃來,舍此,沒有什么投機取巧的終南捷徑。
?。坳P鍵詞]出版業“十二五”規劃規劃綱要6666666666666666
現在的大小媒體都開始起勁興奮地談論“十二五”規劃了。
若干年前的五年規劃稱之為“計劃”,如今與時俱進了,許多稱謂都搖身一變有了時髦的時代氣息了。但規劃,不管大到國家省區,小到機關部門企事業單位,似乎在強調著力謀劃規劃的同時,首要的是要弄清楚四個問題,處理好五對關系,想清楚,弄明白,才能有的放矢,而不是應付差事,陳陳相因,潦草行事,根本沒有實施的意愿,只是為了趕趕風頭,時過境遷,無人問津,最終只不過束之高閣而已,被人譏之為“鬼話”。
一個好的規劃,是一種集思廣益統一思想形成共識的過程,更是一種解放思想理清思路繼往開來的過程。規劃,至少要體現這樣四個特點:
一是前瞻性。規劃要登高望遠,思慮未來。現今時代,日新月異,發展迅猛。沒有足夠的前瞻性,往往會落后于時代,落伍于時勢,使規劃成為明日黃花一紙空文?;厥仔率兰o10年發展歷程,我們往往會驚嘆時勢比人強,變遷之迅猛。當然,前瞻性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心想事成,務必既要實事求是,又要解放思想。鄧小平講,當時改革開放如果把上海考慮進去,局面就不一樣了。鄧小平作為大戰略家,謀篇布局,超邁千古。捫心自問,改革開放30多年,提法不斷豐富,理論不斷深化,但源頭還在于鄧小平富有遠見卓識的極具前瞻性的戰略判斷。規劃就要體現這樣的高度,這樣的戰略眼光。
二是戰略性。國家的“十二五”規劃綱要,體現國家戰略,承載復興重任,肩負全面小康的使命,自不待言。但作為一家出版傳媒企業單位,作為具體操作的微觀層面的五年規劃,當然也要體現戰略性,沒有什么可自慚形穢,畏首畏尾的。基業常青的企業,久經風雨而興亡不衰的企業,無不是因為有宏觀的戰略定位,遠大的使命擔當。歐美的大企業名企業的勃勃雄心戰略思維使這些國家游刃有余生機勃勃,經常處于世界大棋局博弈中進退自如的有利地位。如果一個國家、企業的從業人員毫無安全感可言,毫無自我尊嚴可言,社會分配機制不是傾斜于創造財富的人,而企業內部的小環境又無和諧可言,這樣的企業,奢談戰略只能是與虎謀皮南轅北轍。有論者說,看一個國家是否崛起,要看其在世界五百強企業中的占比,要看其跨國公司的活力。我們現在的GDP雖然超越了日本,我們在世界貨幣基金組織中的股份雖然居于第三位,但我們的跨國公司還是處于相當的初級階段,我們的“走出去”還是經常被有人有意無意地“國家化”、“行政化”、“政治化”。但是,中國綜合國力的增長勢不可擋,未來五年發展的戰略機遇期沒有改變,我們乘勢而上的信心也沒有消減,關鍵是我們制定未來五年的戰略時,既要腳踏實地,更要登高望遠。當然,就出版企業這個相對弱小的行業而言,這個產業化進程才剛剛起步的行業而言,還是要宜粗不宜細,但粗也不是闊無邊際,細也不是面面俱到針頭線腦。
三是針對性。規劃當然要有一定之規,諸如指導思想、基本原則、主題主線、基本戰略之類,但規劃也絕對不是凌空蹈虛天馬行空,要結合具體實際,明晰基本實情,把握現實階段,體現針對性。國家提出文化產業在未來五年要成為支柱性產業,在后危機時代,要有大的發展。作為文化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的出版產業,究竟該怎樣呼應國家的這一重大要求,做出怎樣的回應?支柱性產業如何量化?在這樣的量化指標中,出版業占據什么方位?有沒有具體的應對舉措?具體到一家出版傳媒集團,究竟有怎樣的具體項目具體方略來落實這一戰略規劃?僅就內容生產而言,一本書、一套書的出現可能有無心插柳柳成蔭的現象,但如果說《走向世界叢書》、《面向未來叢書》、《海外中國叢書》,更有當年商務印書館的《世界漢譯名著叢書》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則絕對是彌天大謊。這些叢書的出版,針對了當時的形勢需求,又有了細水長流的編輯策劃功夫,使這些圖書成為經典案例,為出版業內外所津津樂道。如今,國家有宏觀要求,又有《文化產業振興規劃綱要》,考驗的是出版行業要深入實際,下夠功夫,切實弄深弄透出版業面臨的緊迫問題,努力的方向,突破的重點,而不是照本宣科,看似光鮮,卻全是秀場的花拳繡腿,卻不能解決任何實際問題。
四是可操作性。規劃總是一個大致的目標方向,我們當然不能抱殘守缺,亦步亦趨,但也不是好大喜功,滿足于豪言壯語,關鍵是要有可操作性。以往的規劃中,有一個沉痛的教訓或者說通病,就是規劃似乎很壯觀宏偉,很振奮人心,但超越階段,不合乎實際,往往不能兌現,嚴重影響了規劃的嚴肅性和權威性。這實際上是由于沒有進行實在的調查研究,必要的論證分析,充分的量化推演,就胡亂拍板,匆匆定案,結果貪功冒進,單兵突進,難以操作,難以兌現,成為笑柄。規劃貴在落在實實在在的可操作性上。當然,也不能求全責備,規劃有時候也難免會走眼踩空,荒腔走板,但只要實事求是,及時修正,也是一種負責任的態度??傊?,規劃不能與實踐兩張皮,不能脫離大背景,不能隨心所欲,以游戲態度對待之輕慢之。
出版業規劃綱要,在注意以上四個特點的同時,還要妥善處理好以下五對關系,才能使一份規劃綱要能夠較好地體現出本單位本部門的總體意圖與發展理路來。
一、出版業規劃的“實”與“虛”
出版業規劃綱要畢竟不是年度工作計劃,更不是簡單的項目羅列,務必要有高遠遼闊的前瞻性。凌空蹈虛不切實際的“務虛”固然有害,而且曾經給我們帶來過巨大的歷史性災難,但一味埋頭拉車而不抬頭看路,往往也會南轅北轍,落后于迅速發展的實踐,把急需迫切解決的問題置若罔聞,結果越來越糟,積重難返。“虛”就是要研判大勢,突破思維瓶頸,敢于解放思想,沖破藩籬與條框,放眼全局,跳出既往,在困境中看到希望,在細微處捕捉生路,這樣才能使務虛有所意義。
但規劃也不是信馬由韁,胡思亂想,更不是超越階段的一種空想,它最終還是要落實到具體的實施與操作層面。再美妙的藍圖,沒有切實推行的路徑,只能是空中樓閣而已。我們一方面強調務虛要深入,把形勢吃透,把趨向看準,把著力點摸準;另一方面,我們更要強調虛功實做,既不能刻舟求劍因規劃而亦步亦趨,更不能我行我素朝令夕改把規劃打入冷宮另起爐灶,而必須切實而行,依照規劃逐一落實,穩步推進。就出版業而言,務虛的關鍵是要深刻而非片面扎實而非浮泛的分析形勢,諸如數字化究竟會帶來什么影響?三網融合、三屏合一究竟意味著什么?網絡化的日益深入,云計算的呼之欲出,對內容提供到底帶來怎樣顛覆性的變化?傳統的出版優勢究竟還能維持多久?滯后的出版行政管理體制,在未來五年究竟會有什么細微的變化?國家重視民生提高消費水平,究竟會對出版業作為精神產品的提供者帶來什么樣的利好?我們方向不明四處出擊的所謂多元化經營會不會陷入企業的“自殺陷阱”?未來閱讀的主要載體形式究竟是什么?這些所謂的“虛”討論探討充分了,“實”才有根基,才不至于是無根浮萍,飄忽懸空,讓人心中無底。
二、出版業規劃的“遠”與“近”
有人說,美國是規劃出來的。而美國的規劃,則是“遠”與“近”最好的結合例證?!斑h”可以規劃出何時“登月”,在遠東、中東怎樣布局設點,從莽莽中亞的小國基地到浩淼太平洋中小小島嶼的戰略支點,無不在美國相對中立獨立但卻時時刻刻體現國家意志與美利堅利益的大棋局的規劃運籌之中。“近”則具體到華盛頓市區的“草坪”面積、紐約中央公園的設定范圍、布魯克林大橋的修飾風格,錙銖必較,細致入微。
就出版業而言,國家提出文化產業要成為國家支柱性產業,這種定性與判斷可謂高瞻遠矚,但也是一種高遠目標。但就近處看,我們呼應國家這一宏觀命題的具體舉措何在?成為支柱產業,需要一定規模的內容提供者的紛紛涌現,需要若干航母型文化產業集團的堅挺支撐,需要指標體系的量化分解與完成,還要具體落實到近在眼前的諸多實踐者身上。而就具體的操作層面而言,最近的要務則是大致把規劃細化分解出季度至少是年度的具體落實上,遠與近的有機統一,才能使規劃大致落到實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三、出版業規劃的“大”與“小”
規劃有國家層面,更有省域、縣域層面,甚至具體到鄉、鎮,有條件的行政村、街道。規劃有國家條條方面的大行業、大領域,更有具體到廠礦、企業、公司;對國家大的行業領域而言,更具體者,層層遞減,由大變小,一貫到底。就出版規劃而言,站在北京紫禁城的萬仞宮墻下,俯視數百家出版機構與26家出版集團,北京居高聲自遠,是大;各地方處于一隅,自然為??;但就各操作落實層面的出版傳媒集團而言,它承上啟下,對所轄成員單位而言是大,而對上而言則為小。大與小的拿捏,宏觀與微觀的分辨,中觀層面的觀察,全在自己的把握與處置。規劃當然要大,沒有一定的大,就不能凝神聚氣,壯人心,鼓斗志,歷史上的浩大出版工程,往往需要耗時費力曠日持久幾代人為之嘔心瀝血焚膏繼晷,需要跨越數個“五年規劃”。汪子嵩為了《古希臘哲學全集》,付出了一生心血,板凳坐冷,豈止十年?現在要注意的傾向則是急功近利目光短淺的短期行為,真正的出版業的構建不是短期行為不是一時做秀,從這個意義上講,大體現為一種眼光,一種心胸,一種為歷史為民族為文化負責擔當的勇氣和抱負,也就是使命承擔。
中觀層面的“大”,當然不能闊大無邊不自量力空話套話連篇,出版業畢竟不同于鋼筋水泥,不同于房地產的價格飛揚,書要一本一本的出版,選題要一個一個的落實,再浩大的出版工程,也要編輯們含辛茹苦地逐一編輯校核,否則就可能成為文字垃圾;但也不能自甘其小,倚小賣小,自戀于殘山剩水固步自封夜郎自大。美國在上個世紀80年代能夠創造書業的所謂“黃金時代”,就在于即使很小的出版社,也有勃勃雄心,也有不甘人后的大氣魄大器局,形成了百舸爭流的大格局。小也自有小的風景,無數的小的綜合集聚,方能形成大的偉岸壯闊。
四、出版業規劃的“新”與“舊”
謀劃運籌規劃,當然要在舊的基礎之上展望新的前景新的目標,而不是淺嘗輒止,人云亦云,隨便敷衍成文,應付了事。往遠處看,中國近現代出版業已經經歷了100多年的滄桑巨變;往近處看,新中國的60年出版業,也就是改革開放30多年來才算是得到了大發展,但還遠非大繁榮。而在國家層面上,對文化產業尤其是出版業的認知在不斷深化,賦予的地位不斷提升,這就是新的形勢要求,新的宏觀背景。在這樣的新的背景之下,在新世紀的第二個10年,在新中國的新的30年,出版業的未來發展走向,就是新;所謂舊,規劃已經起草到了“十二次”了,必然形成一定的規范,有一定的案例可供借鑒參照,而最為重要的“舊”,是否可以理解為對既往的總結上,這樣的總結可以因時空的距離而相對清晰。人畢竟都是環境的產物,囿于種種原因,在當時往往會霧里看花,朦朦朧朧,但假以時日,事后來看,遠距離觀察,就相對清晰,趨于客觀。歷史階段不能超越,舊是我們起草謀劃未來的基礎。把舊的東西總結研究透徹,方能輕裝前進。比方說,回顧五年歷程,我們的內容提供能力究竟怎樣評估?轉企改制之后的出版機構的市場生存能力究竟如何估價?過往五年民營書業的發展究竟怎樣論定?中國出版業的集團化、跨區域發展、走出去諸多牽動全局的大的問題,究竟得到了怎樣的推進?出版業的紛紜復雜的諸多數字,如何進行科學的辨析?出版業的多元發展究竟有無存在的合理性?文化產業或者出版產業集團紛紜上市究竟有無風險?風險的把控,究竟有沒有深入的探討?這些所謂的舊問題,進入新的五年規劃,又都是“新問題”,新與舊并不是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沒有把舊的東西搞清楚,弄透徹,邁上新的征程,就不可能順暢快意,一帆風順。
五、出版業規劃的“總”與“分”
規劃畢竟不是年度工作安排,不可能面面俱到,條分縷析,規劃當然要有宏觀,要有總括的分析和判斷,否則忽略了“總”的分寸,就容易越俎代庖,越界而為,束縛自己所屬單位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甚至造成依賴和被動。當然,就中國出版業的集團化現狀而言,“總”沒有充分到位,甚至還僅僅限于名義上的總,分的取向,分的慣性,往往大于總的要求,這遠非一時一刻所能解決。在未來五年,如何做到既能體現當初設計集團化的良好愿望,又能充分調動各成員單位分的能動性,也應該是一項緊迫的課題。最為尷尬的局面則是,總的不倫不類不尷不尬不上不下,分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非驢非馬,在這樣的扯皮磨合和周旋中,輕舟已過萬重山,這一產業的被邊緣化和被淘汰甚或被新的業態所取代,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具體到基層,更要有“分”的支撐。“總”在基層,容易沐猴而冠文不對題;分在基層,容易陷入具體細碎,眉毛胡子一把抓,但沒有分的支持,總就成了閉門造車,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分貼近市場,貼近生活,貼近受眾,敏感真切,短在不能歸納提升,在蕪雜繁瑣中迷失方向。現在的出版傳媒集團,已經大大超越了原有的編印發供傳統的產業鏈,規模不斷擴大,領域不斷拓展,結構不斷調整,新的業態不斷進入,在這樣的規?;该屯七M之中,分的情況復雜多變,絕對不能蜻蜓點水,大而化之,否則總的判斷就會出現偏差。
出版規劃至關重要。有了規劃,就有了定位,有了方向,有了目標。文化產業規劃綱要也好,出版產業規劃綱要也罷,大家都在從各個層面進行總結謀劃,這當然是大好事。但好事要做好,還需要付出艱辛的努力,就五年出版業規劃而言,牽動出版業的方方面面,必須審慎認真,嚴肅對待,才能不負各方期待,提供出經得起實踐檢驗的求真務實的規劃來,舍此,沒有什么投機取巧的終南捷徑。
(作者單位:鳳凰出版傳媒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