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2500多年前,我們的老祖宗就說過“人之初,性本善”,但作為非“性惡論”者,筆者卻是信奉魯迅先生所說的不憚以惡意來揣測國人的。這大概是由于長期在風險市場闖蕩慣了,養成的“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遺毒吧。故此面對媒體(特別是電視)上慷慨激昂的分析師——昨天就通脹已然見頂高談闊論,今日為外匯儲備超配侃侃而談,明日則成歐美債務危機專家,后天復變作央行貨幣政策動向指路人。不僅如此,他還學貫中西,舉凡醫藥、交通運輸、釀酒育種、稀土黃金,三百六十行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以解答主持人與聽眾提出的任何問題……每逢這種場合,筆者總有一種欲撥打熱線電話的沖動,想問他所學專業為何,對于超出其專業領域的問題是否真已剖析透徹、判斷清楚?
說老實話,我是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種認知結構包羅萬象的全能分析師的。一個人能弄通一二門專業,知識面再相對寬泛一些,就相當不錯了。他在媒體上所販予投資大眾的,其實許多都是拾人牙慧的二手貨,而非出自一己的研究。
之所以要寫以上的一番話,一在提醒投資者不要受惑于南郭先生,在聽(讀)取傳媒上的意見時別只帶一雙耳朵(眼睛),而忘了帶一個獨立思考的頭腦;二是勸誡分析師謹言慎議,清醒地知曉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千萬別動輒以“大師”的面目指點世人。語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可惜的是鮮見大庭廣眾之中能坦率承認自己有所不知的。如果有,大可看好他成為優秀分析師的前景。
我們所處的是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加上資本市場本來就瞬息萬變,追求每個分析師都是“百事通”是不現實的,也是不可能的。然而在所有的條件之外有一點卻是絕對不能少的,首先應該具備的,那就是必須懂得市場、了解市場,能深刻體察市場的本質——即股市不僅僅是實體經濟的反映,更是一個高度博弈的場所。所以如果認識股市仍是停留在實體經濟的層面的話,還不能真正地把握股市。唯有既通曉實體經濟的規律,又掌控了資金博弈的規律,能明了宏觀經濟周期所向,又能順應博弈周期(即所謂波段炒作)變化的投資者與分析師,才有可能成為自由沖浪于股海的弄潮兒。
由此很自然地會產生行情究竟是由實體經濟而起還是因資金而生的爭論。對于這個類似先有蛋還是先有雞的問題,辯證唯物論不難給以巧妙的解釋:實體經濟無疑是原始推動力。但不排除有些時候(一定時期內)資金會擔當第一推動力的角色。其實如果將資金看作是內容的話,行情(股指、股價)就是它的表現形式。借用波浪理論的語言,就是有多大的資金就有多大的浪,資金決定行情,宏觀經濟形勢的好壞往往倒在其次,當然與此同時還取決于資金逐利的愿望與意志。
基于上述的立場,本欄對于目前對后市走勢持樂觀態度的觀點難以茍同。“樂觀派”將后市攀高的希望押寶于宏觀調控轉移與政策放寬的預測上,卻未看到股市的持續低迷不振并不完全是由宏觀調控與政策緊縮造成的,而主要是由近幾年股市的高速擴容導致的供需失衡使市場失去賺錢效應造成的。資本的天性是逐利的。一個殘酷的現實是:盡管從整體上看,社會流動性仍屬寬裕,居民存款也出現了明顯的搬家現象,但錢愣是只往銀行理財產品方向流,往信托產品方面流,往金銀、藝術品等投資品上流,往民間借貸的渠道流,以至甘冒風險往備受政策打壓的樓市里流,就是不肯往股市中流!個中原因令人深思。一個合理的解釋是:現存的股市利益分配格局存在缺陷,投資者的收益難以得到切實保護,致令股市的生態環境日趨惡化,無論大、中、小投資者多處于虧多盈少、久虧不盈的狀態。要賺錢殊為不易。在這樣的背景下再連年高速擴容,無疑使矛盾進一步加劇更趨尖銳化。有人說在當年的投資領域中股市已失去資源配置的優勢而被邊緣化,可謂一語中的。如是就算宏觀調控形勢轉好,政策亦放寬,但供求依舊不改觀的話,股市也還是“巧婦難為無米(資金)之炊”,不會有大的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