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禪話(八三)

　　已經說過了
　　廣州光圣師護禪師，閩越（今屬福建）人，是宋朝時候的禪僧，天臺山德韶國師的法嗣弟子。
　　一天，一位初參的學僧來到法堂，向光圣師護禪師叩問。他說：“學人初入叢林，請求老師指點禪法心要。”
　　光圣師護禪師默然看著這位學僧，微微一笑，說：“哎呀，你來得太遲了！這個問題在你還沒有來以前，我就已經告訴別人了。”
　　學僧聞言，心中不解，只好硬著頭皮再問：“弟子愚頓，請老師不吝慈悲，再為弟子說一遍，好嗎？”
　　光圣師護禪師搖搖頭，說：“那就要等到老僧有閑情逸致的時候了。”
　　學僧一聽，不禁著急追問：“可是學僧在此空度歲月怎么辦？”
　　光圣師護禪師悠悠地回答：“我這里的禪堂沒有空度歲月的人。”
　　聽了禪師的話，學僧終于知道，禪門的高風，不是一個還沒基礎的初學者就能輕易了解的，于是心甘情愿進入禪堂，隨眾參修。
　　禪者，雖然有頓根，能夠“一朝風月，萬里晴空”，但并非人人都能這樣。這種根機，也是千百人當中，只有少數才有的。基本上，禪，從參初開始用功，經過多年，才成為老參；從老參還要能見道，從見道而能開悟，這有一定的程序。所以，在禪門里，一味想著走捷徑，這是很難得到成就的，只有按部就班，好好地、老實地參禪。
　　閉上你的口
　　宋朝的芙蓉道楷禪師，聲音洪亮，長于梵唄，每有唱誦，聽者莫不動容。他擔任住持后，一日，一位僧人前來參問：“老師以梵音弘法，法音宣流，真是以音聲做佛事，令人感動。請老師開示此中之道。”
　　道楷禪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木雞啼半夜，鐵鳳叫天明。”
　　僧人不能意會，卻洋洋自得地繼續說：“光是老師這一句，就包含千古音韻，滿堂的云水僧都是您的知音人啊！”
　　道楷禪師看年輕的禪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說自話，便回應說：“沒有舌頭的兒童也能跟著唱和下去。”
　　僧人繼續說：“這真是善巧度眾的宗師，人天的典范。”
　　道楷禪師知道僧人并非真心在法上參究，只是耍耍嘴皮子罷了，于是喝斥：“蠢材！需要的時候才開口，現在閉上你的口。”
　　佛教的梵唄，來自梵天，所以說：“此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音樂隨著時代人心的節奏，也有時代的意義。例如：文學，過去是古文，現在是白話文；過去是老歌，現在流行新歌。梵唄，也是傳統的音樂，過去只作為寺院殿堂僧眾修行的治心法門，不用來做弘揚佛法的工具，良為可惜。
　　現在社會，歌劇院、歌星、歌廳、歌唱，到處都有，佛教既是以音聲做佛事，何能沒有歌詠唱誦呢？在敦煌石窟里，發現有許多古代的俗講，那就是佛教以唱弘法的證明。就像昆曲，稱為百戲之王，各地的戲劇都源于昆曲，其實昆曲也來自佛教。一部《歸元鏡》，展開了昆曲的流傳，至今傳唱不已。閉口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還是張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