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國生

　　陳少虎是個生意人，在一次朋友聚會中，他聽說了美國憲法的第14修正案的“出生地原則”。后來一打聽，還真有中國人到美國去生孩子，并且還產生了一個行業——月子中心。
　　
　　陳少虎的老婆剛在美國生完孩子，他給兒子起了個名字——陳堅。“我現在是美國人的爸爸了。”陳少虎得意地向記者描述，他準備讓老婆再生兩個，一個叫陳莉一個叫陳美，合起來就是美利堅！
　　玩笑歸玩笑，對于那個陌生的國度，陳少虎本人并不向往。自老婆年初到美國生孩子以來，他也飛過去了幾趟。人生地不熟的，語言也不通，叫他過去生活，他還真不愿意。
　　剛過完元旦，陳少虎通過他的朋友黃鵬，給自己已經懷孕半年的妻子辦了去美國的旅游簽證。黃鵬開了一家公司，主要做留學和移民中介，對這方面自然熟悉。黃鵬之前就曾告訴他，其實美國移民法不鼓勵這樣操作。不過實在想到美國生孩子的話，你可以持旅游簽證入境，這種短期旅游簽證最長可以簽一年，也不需要體檢。如果你持工作或留學簽證，在美國呆半年以上都要體檢，查出懷孕的話就不讓入境。
　　陳少虎是個生意人，在一次朋友聚會中，他聽說了美國憲法的第14修正案的“出生地原則”，后來一打聽，還真有中國人到美國去生孩子，并且還產生了一個行業——月子中心。等他后來去了美國才知道，月子中心的說法只限于華人圈，老外根本不坐月子。
　　陳少虎對月子中心也不感興趣，那些套餐其實也不算貴，只是怕苦了自己孩子的母親。獨棟別墅聯排別墅他都看不上，于是他讓美國的朋友給他租了房子，還讓岳母也跟著過去。1月底，他和妻子以及岳母三人就出發了，目標是美國東部城市波士頓。
　　尷尬的第14修正案
　　在洛杉磯附近的一個小城里，建筑巡查員和警察走進了一小排聯排別墅。他們心里知道不大對勁兒，因為鄰居抱怨說噪音太大，而且有許多孕婦進進出出。走進廚房的時候，他們看見一排整潔的搖籃，里面躺著幾個嬰兒，有位婦女正像護士一樣照料他們。
　　這就是月子中心，一個服務性質的公司，負責辦理簽證和日常生活的接送，還會派人帶孕婦去散心，這一切都專門有人看護。一般來說，去美國生孩子的人都是家里經濟條件還不錯的。丈夫這邊在國內要么有生意，要么有事業，不可能長時間陪在孕婦身邊，更不會等分娩完才回國，她們在那邊的身體情況，需要人看護。在心理方面，孕婦在異國呆好幾個月，也需要人去開導，月子中心的孕婦在一起正好有了交流。
　　根據規定，負責向游客發放簽證的美國國務院不得以懷孕為由拒絕簽證申請。所以有些政府官員煩不勝煩，他們知道這些中國媽媽花費數萬美元到美國生孩子，就是為了讓寶寶自動成為美國公民。“她們住的地方并不臟，反而經過了精心打理，顯得干凈整潔，但就是婦女和嬰兒太多。”
　　去年，美國各地都出現了有關在美出生即獲公民權的激烈爭論。有些政治領袖要求廢除憲法第14修正案。該法案規定，在美國出生的嬰兒可自動獲得美國公民權。大部分爭論集中于拉美貧困國家的非法移民，但在此次事件中，這些婦女不僅較為富裕，而且是持有旅游簽證的合法游客。她們中的大部分人已經帶著她們的美國寶寶返回了中國。
　　移民專家黃鵬認為，“生育旅游”大部分都是個人行為，生育旅游已經進入有組織的新階段，在全美各地是否都有這種類似于醫院的設施在暗中經營。美國的爭論短期不會有效，因為它牽涉到太多問題。另外，據美國國家健康統計中心的估算，在2008年，外國居民在美國共生育了7462個寶寶，只占當年約430萬新生兒的很小一部分。
　　美國的移民專家說，他們只能猜測那些富有的中國女性希望為其寶寶獲得美國護照的原因。專家懷疑，如果他們想要移民，那么寶寶的美國護照就相當于一種保險。當孩子年滿21歲時，也能夠為父母申請美國國籍。
　　這些專家顯然小看了中國人，在陳少虎看來，自己根本就不想當什么美國人。
　　為何選擇美國？
　　陳少虎算了一筆賬：到美國生孩子的費用包括夫妻二人還有岳母，三個人的往返機票。他的妻子和岳母都是一次往返，而他由于要回國工作，一共往返了三次。再加上租房子租車和平時的吃用營養費，一直到坐完月子。1月底去5月底回來，四個月共用了27萬。
　　這到底劃不劃算呢？按照美國法律，在美國出生的小孩只是拿了一個出生證明，這個小孩持美國護照，隨時可以回美國，雖然并未入籍，但是有永久居住權。等孩子滿21周歲后就可入籍美國。最讓陳少虎動心的還是教育，先進的教育理念自不用說，單是學費這一塊能省不少錢，即使孩子的基礎教育在國內進行，讀到18歲再到美國上大學。他那個擁有永久居住權的孩子，也能享受不一樣的標準。國際學生一年需要一兩萬美元，而當地學生只要三四千美元就可以了。
　　陳少虎疑惑的是：萬一孩子以后不想出國讀書呢？萬一20年后美國的吸引力沒有中國大了呢？他的朋友黃鵬跟他說，即使在國內讀大學，他只要能上個大專線，就可以去讀北大清華等名校。對于“外國學生”這些大學會用另外一套試題，考試難度也相對簡單。這樣的優勢，你花幾十萬買得來嗎？
　　據黃鵬介紹，現在很多生意人對國內經濟發展很有信心，但他們無法保證自己的原始積累不會被調查，把孩子和老婆的戶籍放在“外邊”，是為自己留條后路。不過還有一些生意人單純為了拿身份，將來孩子讀書生活包括就業都比國內要方便一些。由于西方國家在簽證方面一直對中國設置高門檻，許多演藝明星為了出入境方便一點，都拿了外國戶籍，在黃鵬看來，這并不涉及愛不愛國的問題。
　　有意思的是，在西方很多國家，根本就沒有簽證中介的行業。英國人去美國，明天走，今天就可以買機票。而中國大陸人呢，沒有廣東戶口的，想去港澳都比較麻煩。一個在廣州的新疆人把港澳通行證搞丟了，就算坐飛機轉火車再轉汽車，路上也要花好幾天時間。
　　有人反對有人贊同
　　雖然中國人愿意去美國生育，可是人家卻不一定歡迎。在美國移民研究中心的執行董事看來，政府應當實施更嚴格的入境控制：“這些人（中國臨產媽媽）雖然沒有違反美國法律，但她們所造成的影響可能比那些到美國生小孩的非法移民還要惡劣，因為他們的寶寶會自動成為美國人。到美國生育，然后再帶著可以無條件入境美國的嬰兒離開，這種事情太荒唐了。”
　　位于洛杉磯以東約20英里的圣加百利市，在最近幾年里迅速發展，如今已成為了迎合亞洲移民需求的商業中心。商業街上到處是茶葉店，幾棟住宅前樹立著用中文和越南語書寫的出售招牌。
　　“半臨時性”社區已在這片城郊之地涌現，一棟住宅里住著40個人并不罕見。但和其他城市一樣，寄宿者通常是男性，他們常常將打工掙來的錢寄回家中。
　　美國地方政府的官員自己不好出面去問那些“中國媽媽”，于是找來這些打工的過去詢問：這些孕婦是怎么來到這里的？誰花錢讓她們來的？得到的答案是：通過旅游簽證來的，家里花的錢。于是房東因為違反規定而被罰了800美元，官員關閉了這棟別墅，將居住在那里的10位母親及其小孩送到了附近的旅館。
　　“我們沒有對這些婦女進行全面的審查。那不是她們的責任，也不應該成為她們的責任。”一位當地的“居委會大媽”珍妮弗說，市政府已經通知了公共健康官員，但他們沒有發現這些嬰兒有什么問題。
　　當地的市政府官員還通知了移民部門。移民和海關執法局的發言人稱，去年該局在南加州的另一座城市里對類似情況進行了調查，但沒有發現任何違反聯邦法律的證據。每天遛狗時都會兩次經過這棟聯排別墅的一位大叔說，近1年時間以來，鄰居們都抱怨說有“太多太多女性”在那棟房子里進進出出。
　　月子中心被關閉后美國官員看到，地上散落著一位護士與新媽媽們的幾張合影。屋里還有一個積滿灰塵的框架畫，上面寫著：“家，生命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