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國托派”是怎么形成的
從歷史淵源上看,“中國托派”的形成來自遙遠的莫斯科。斯大林和托洛茨基在對中國革命的指導方針上發生了分歧。斯大林主張共產黨與國民黨實行“黨內合作”,并在遭受國民黨右派進攻時,要求中共妥協退讓;而托洛茨基則“堅決反對共產黨加入國民黨”,中山艦事件后,托洛茨基主張中共退出國共統一戰線,獨立發展。大革命失敗后,斯大林無法解釋他促成的國共統一戰線破裂的原因,又不敢承擔指導方針失誤的責任,從而引起蘇共黨內和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留學的部分中國學生的強烈不滿。這種不滿情緒終于在1927年11月7日莫斯科紅場舉行的十月革命10周年游行活動中爆發。反對斯大林的群眾和學生突然打出寫有“執行列寧遺囑,罷免斯大林、擁護托洛茨基”旗幟。這場事件最后以托洛茨基被開除出黨、驅逐出蘇聯而告終,那些擁護和追隨托洛茨基的中國留學生也都被開除黨籍和團籍,并于1927年底被遣送回中國。
這些留學生被遣送回國后,由于政見與遭遇相同,他們私底下便開始醞釀成立托派組織。1928年12月,這些人終于在上海召開了第一次代表大會,成立了中國第一個托派組織,名稱為“中國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反對派”,選舉產生了中央機構——“全國總干事會”。 1929年4月,為了宣傳托洛茨基的思想主張,“全國總干事會”創辦了一個機關刊物《我們的話》,因此這一組織也被稱為“我們的話派”。此后,從“我們的話派”分裂出來的一部分人和其他托派成員分別成立了托派的另外組織——1930年1月1日由劉仁靜牽頭組織的“十月社”和1930年夏由趙濟等人組織的“戰斗社”,加上1929年9月陳獨秀組織的“無產者社”,在中國一共有了4個托派組織。到1931年5月“中國托派”統一前后,黨員約有500名。
二、陳獨秀等人如何走上“托派”道路
“中國托派”分子走上托洛茨基主義的道路,可以分為這樣幾種:
第一種是托洛茨基主義的堅定追隨者。這些人絕大部分是從莫斯科被遣送回國的,以及看了托洛茨基的著作后受影響者。其中著名者如彭述之、王文元、尹寬、鄭超麟等。
第二種是投機者,如梁干喬、劉仁靜等。由于梁干喬是托派留學生中唯一受到托洛茨基接見的人,因此處處以“領袖”自居,由于托派統一后的中央沒有給予他“領袖”的地位,就投靠到戴笠手下,做起了軍統特務。
第三種是受陳獨秀的影響,不滿當時中共中央“左”傾錯誤的指導,帶著投機心理參加了托派組織。由于這種不健康的心態,因此當托派組織和陳獨秀沒有給自己適當的職務的時候,就叛變了。馬玉夫是這類人的代表。
第四種是陳獨秀本人。陳獨秀之所以投入托氏主義:一是因為在陳獨秀受到共產國際和斯大林的不公正處理后,托洛茨基曾表揚肯定他在大革命時期的做法,并認為他不是機會主義者。對此,陳獨秀十分感動,在感情上就倒向了托派。二是當時“左”傾中央在解決陳獨秀問題時粗暴無禮的態度,使陳獨秀十分氣憤。1929年11月15日在共產國際的授意下,陳獨秀被開除黨籍。這樣一來,在彭述之、尹寬等老部下的慫恿下,陳獨秀也走上了托洛茨基主義的道路。
1931年5月1日,在陳獨秀的號召下,4個托派組織在上海召開了統一大會,成立了統一后的托派中央,陳獨秀為總書記。
三、抗戰時期“中國托派”為什么遭“人人喊打”
抗日戰爭爆發后,“中國托派”幾乎成了“過街老鼠”,受到國共兩黨的嚴厲打擊與制裁。分析其原因主要有:
其一,在國共兩黨建立統一戰線、一致抗日的時候,托派出于其一貫的極“左”思維,堅守著“教派精神”的立場,左右開弓,批評國共兩黨,否定統一戰線,甚至說出一些確實有漢奸嫌疑的話來,自然招來了“人人喊打”。就連陳獨秀也撰文嚴厲批評托派的這種言行,并因此宣布跟托派“無關”,與托派劃清界限。
其二,受斯大林“肅托”的影響。1937年11月14日王明、康生從莫斯科一回到國內,首先就在迪化(今烏魯木齊)以“托派分子”罪名將俞秀松、李特、黃超殺害,從而造成凡是托派即格殺勿論的恐怖氣氛。從俞秀松、張慕陶、王公度、王實味、“湖西肅托”等事件來看,“托派漢奸”是陷害任何一個人最厲害而又“莫須有”的罪名。要殺誰,只要說他是托派,因為托派就是漢奸!這樣的看法不僅在中共黨內如此,在國民黨內也如此,因為國民黨政府需要以此來維系它與蘇聯政府的國家利益關系。
四、1949年以后“中國托派”的情況如何
1932年10月15日,由于托派叛徒的出賣,陳獨秀被國民黨特務捕獲。1937年8月23日,出獄后的他公開宣布:“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已不隸屬于任何黨派。”以此撇清與托派的關系。失去了陳獨秀這面旗幟,“中國托派”呈現樹倒猢猻散的局面。
1948年9月,以彭述之為首的多數派宣布成立“中國革命共產黨”,產生了以彭述之為書記的中央機構。不久,彭述之等逃至香港。以王文元、鄭超麟為首的少數派于1949年4月宣布成立“中國國際主義工人黨”,選舉王文元為書記,鄭超麟等為中央委員,黨員100余人,不久該派也將機關遷往香港。留在內地的托派重要成員尹寬,于1950年10月6日被逮捕,長期關押于上海提籃橋監獄。另一名重要成員鄭超麟于1952年12月22日也被捕入獄,1979年6月恢復了自由。晚年當選為上海市政協委員,撰寫了《懷舊集》等回憶錄。
(摘自2010.12.20 《北京日報》祝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