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他與她初遇。彼時,他正在精心打理的花園中為他所特愛的花木剪枝。清脆的聲音在明媚的清晨回蕩。她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她一襲白裙,頗有幾分玉蘭的典雅。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站直了身子,她見狀盈盈問道:“這些,都是你栽下的嗎?”
“對,”他露出了笑顏,帶著驕傲地說,“它們都是我的寶貝。”
“真美,”她的笑容無遮無攔,“因為被芬芳吸引,所以不由自主地想知道,這些美麗的花出自何人之手。”她伸出手,他微微一愣,慌忙迎上去。這樣自然地成為了朋友。
他本來是一所重點高中的學生,是同學們的競爭目標和備受老師青睞的對象。可是,應試教育卻使他厭惡。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擺脫這個禁錮他的枷鎖。他真正熱愛的,不是那些枯燥的公式,亦不是那些惱人的“x,y,z”——盡管它們對于他而言易如反掌,他的所愛是大自然的氣息,是一草一木,一枝一葉。他能夠感到它們鮮活的生命和跳動的脈搏,他沉溺于與它們的交往。終于,他放棄了高考,放棄了曾經令他引以為豪的成績,背負著父母、老師的失望和不解,只身一人來到這片芳草地。在這里,他無比暢快。他以他精湛的技術栽培了一盆盆奇異瑰麗的盆景,以此取得收入。他堅信,每一個人都能夠依靠不同的方式取得成功。
她,是成績平平,唯以文字為心靈寄托的女孩。她寫詩,天空,海洋,草木,魚蟲……她敏感細膩的心常常可以捕捉到許多與眾不同的素材。然而,這樣的才華卻從未得到關注。父母漠然的表情和老師冷淡的目光讓她的內心一次次被失望填滿,最終成為絕望。她不再期待這些跳動的文字能給她的生命帶來如何的轉折。
他們的相遇,使彼此尋到了知音。他們都愛Green Day的搖滾,熱烈卻充斥著聲嘶力竭的絕望;東野圭吾的小說,將人性剖析得淋漓盡致;還有金基德的電影,那些生猛激烈的味道是他們所熱愛的。
她開始發現心靈的寄托。她成了這個城市一隅的花園的常客。她已深愛上這個男孩。
但是,時間的步伐總是太快,制造了一個又一個錯過。那天,她興高采烈地來找他,想要傾訴內心的感受,他卻面色凝重地對她說:“我要走了。”“走了?去哪里?”她愕然。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的心一陣劇烈地顫抖。“去南城。”他一字一頓地回道。“南城最大的花卉公司聘請我當設計師。”良久的沉默,她開口問道:“那么,不回來了嗎?”“不知道。”“那……那是好事,我……我為你高興,你終于向自己的夢想靠近了一步。”她咬緊嘴唇努力微笑,但淚水卻不知不覺地滑落。她低下頭,將臉埋在雙臂之間。“我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生活,知道嗎?”他的聲音也開始哽咽,“對不起,我不想離開這里,也不想離開你。你是唯一理解我的人,你是我青春中最美的點綴。可是,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理解。”她停止哭泣,拭干臉上的淚,輕輕地說,“你要保重。我們一定會重逢的。”
第二天,他踏上了南下的火車,離開了這座珍藏他珍貴記憶的城市。火車的轟鳴聲漸行漸遠的時候,她從候車室中奔出來,想再與他最后一次道別,可是,卻只能望著列車在視線中模糊,消失。
在他離開后,她開始關注園林花卉新聞。三年后,他已成為大名鼎鼎的園林設計師,而她輟學潛心寫作后,也開始成為小有名氣的寫手,她的第一部小說描寫的是一段殘缺的初戀,小說的主人公,就是她自己。小說迅速走紅,在各大報紙占據了文學版面的頭條,而她也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追捧。面對名譽,她卻絲毫不為所動,她只心心念念他可以看見,可以想起。
某一天,她的家門被叩響了。她打開門看見了一張想念了三年的臉,她燦爛地笑了,說道:“我說過,我們會重逢。”“是的,我一直相信。在重逢后我所遇見的是更優秀的你,我沒有猜錯。”
三年前,她的花季因為他而來到,然而直到三年后,這段漫長的花期才得到成熟的歷練,褪去了青澀。因為有愛,所以,無論多久,花開不敗。
(指導老師:杜海春)
評委聲音之老師
當花季如夢如幻地飄來,他的悉心與她的典雅邂逅在夢的花園,于是,一場夢想與追求、挫折與堅守的故事在此交織、醞釀以致升騰。輕柔婉約的敘述中時時真情流露,質樸淡雅的抒情處處動人心弦:這就是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用文字譜寫的旋律。她用青澀的年華敘說對世間摯情的解讀,她用歷練的筆觸詮釋對生活的品味,質樸練達的文字、平靜婉轉的語言、細膩深刻的生活體察無不展示著其深厚的文學功底。(杜海春)
評委聲音之同學
花季是青春最美好的點綴。在易逝的流年里,姍姍來遲的花季從來不曾缺席,成為生命刻骨銘心的痕跡,也從來不曾因為某一個人的離開而頹朽。邂逅、初識、離別、思念、重逢……定格成為花季的最美詮釋。(曾臻)
評委聲音之編輯
故事雖然沒有什么新奇之處,但在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能寫出這么完整的故事,且蘊含著青春期所有的特質,比如叛逆,比如對現有教學模式的否定,比如家長的不理解,這些因素均有所反映,這是較為難得的。此外,作者整張卷面字跡端正,幾乎沒有修改的痕跡,可見,作者整篇文章一氣呵成,遣詞造句的功底可見一斑。(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