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南通市通州區新聯中學伊夢文學社成立于2009年12月,次年1月始創《伊夢》社報,半月一期,名取“好夢伊始”之意。
社團秉承“拓寬視野,提升能力,以文化人”的宗旨,重在培養作文新秀,兼以惠及大眾。一年艱辛草創,社團開展輔導講座30余次,先后兩批發展社員累計40余人,其中多名社員在“新世紀杯”等國家或省級作文大賽中獲一、二等獎,在全國各地知名報刊發表作品近百篇。
好夢伊始,只爭朝夕。伊夢人將以一往情深的熱忱、一如既往的恒心、一馬當先的豪氣,書寫人文共生的夢想人生。
文學社負責老師:王俊杰
傍晚時分,天邊殘陽如血,我悶悶不樂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思忖著如何向母親解釋這次不堪的分數。
街道上,車來車往。紅燈的出現,仿佛給繁忙的交通打了一劑鎮定劑,汽車都漸漸緩下車輪,拉起了一溜長隊。這時,馬路拐角處突然響起一個濃重的外鄉口音:“紅燈啦,快上!狠要,燈一綠就沒了!”只見一個盤腿而坐的中年婦女正沖著一個小男孩吼叫。男孩踉蹌地奔到一輛別克車的窗外,僅僅在那兒駐足幾秒,便又飛快地跑向另一輛車。他就這樣在車群中快速地穿梭著,等到綠燈亮起,才從一片車鳴與幾聲謾罵中竄到路邊。
我這才看清楚:這是個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頭上歪戴著一頂已分辨不出顏色的帽子,兩眼閃爍出驚恐不安的目光,黑黑的兩頰凍成了紫紅。他張著嘴,不停地向拿著飯盆的右手上呵著熱氣。油光可鑒的老棉衣上已經破了好些個洞,幾綹發黃的舊絮在凄厲的北風中招搖。一根被凍得發紫、裂開口子的腳趾,在張了嘴的破鞋里微微顫動。最讓我吃驚的是,他的左邊衣袖里竟是空空的,我頓時生出無限的同情。
男孩右手抓著缺口的飯盆,戰戰兢兢地伸到我的面前,顯然沒抱任何希望。我望著他粗糙而紅腫的手背,幾處破皮的傷口為這瘦骨嶙峋的軀體又增添一份新的悲哀。再看看飯盆里,已有幾枚硬幣和幾張5元、10元不等的鈔票,大概是剛才紅燈時幾位好心司機的施舍。我急忙從口袋里掏出剛才買雞柳找零的3元錢,輕輕地放入盆中。男孩抬起頭,渾濁不堪的眼神里掠過一絲笑意,隨后便在斜陽冷風中忽地吹散了。
等我再看男孩時,他已穿過馬路,飛奔到中年婦女身邊。只見那婦人一把抓起盆中的鈔票硬幣,便把那只飯盆扔出老遠,隨后她把鈔票碼齊,朝手上吐了口唾沫,嫻熟地點起錢來。或許是今天的“收獲”不錯,那婦人皺緊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從身旁地上的塑料袋中隨手拿出一個饅頭扔到盆里。男孩急忙撿起,狼吞虎咽起來:他拼命向嘴里塞,由于吃得太快,竟看不清饅頭是如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被吞咽下去的。吃完饅頭,他伸出小手在棉褲上揩了揩,可能是還想再要一個。
那婦女見了,惡狠狠地呵斥一聲,他的手像被主人責打的小狗一般驚慌地退了回去。擦肩而過時,我分明看到男孩的眼中閃爍著瑩瑩淚光。再回首時,婦人已領著男孩走進了蒼茫的暮色。
我努力地在記憶中搜尋著,這樣的畫面已不止一次地出現:殘疾的軀體、驚恐的眼神、襤褸的衣衫、幕后的成人……我不知道孩子們來自哪里,也不知道他們歸于何處,我只知道這樣的場景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刺痛了我的雙目與內心:這些孩子,在本該享受美好教育的夢幻童年卻無所依著地流浪街頭。司空見慣的成人們,或是滿臉鄙夷不屑,或是面露同情之色;或是憤憤地斥其離開,或是解囊聊表心意。善良路人的零星施舍,畢竟只能給予他們暫時的幫助,誰來深切關注那些無所依靠的孩子?誰來重視他們作為一個生命的真實存在?誰該成為他們人生的真正依憑?
不覺間,已到了家門口,柔和的燈光從溫馨的屋內溢出,母親早已迎了上來,接過書包,轉身遞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可我的心里還在想:小男孩,今夜你有沒有哭?
推薦理由
文章以飽蘸深情的筆觸描繪了一位街頭流浪兒童的乞討畫面,外貌、動作刻繪均細膩生動,給讀者留下深刻印象。文末作者回想起生活中的類似場景,引發出對這一社會現象的獨特思考,將主題跳出了一次街頭見聞的狹小天地。可惜作者提出的這個社會問題,除了一番同情與感慨外并未提出有價值的解決思路,哪怕只是一星半點。但轉念一想:這個沉重的社會問題,連大人都無力解決甚至視而不見,又何必苛責一個初中孩子呢?小作者能敏銳地發現、大膽地書寫、含蓄地批判,本身就具有了一種超越于年齡的社會責任與人道良知。文題很好,震懾人心——這是個必須醫治的社會心痛。
(指導/點評:王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