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每到重陽節,人們都會頭插茱萸、臂佩香囊,帶著糕餅,登山游玩。有人說此風起自東漢,其實更早的西漢時候,這種習俗就已流傳開。這話要從蘭兒成親這天說起。
蘭兒夫家在黃河岸邊的平安鎮上。聽地名就知道,這兒的人們希望平安和美的生活。可是,事兒不遂人愿。呂后當政后,鎮上有個叫呂康的無賴一下子趾高氣揚起來,也不知他怎么七拐八繞和呂后攀上親戚,還去了趟京城,回來就成了鎮里的霸主。
呂康特別喜歡女色。有人結婚,他都要前去喝喜酒,并有特權查看新娘的相貌。漂亮的新娘,總要被他單獨戲耍一番。一般人家哪敢言語,就是有點權勢的人家也不敢反抗。而且,被他看上的女人,很快就會變成寡婦。這樣的女人沒人敢和呂康爭,為了活下去,她們或被逼、或自愿嫁到呂家。
事情是這樣的,他看上哪家的女人后,就會讓其男人到呂家干活。男人們回來后就身子發虛,日漸消瘦,慢慢死掉。已經有幾起這種事兒了,村民們都說呂康害死男人們用的是巫毒,他家夜里會閃現奇特的光,于是對呂康更加畏懼。
蘭兒結婚這天,呂康像往常一樣去喝喜酒。他悄悄摸進新房。蘭兒不知道他是誰,很生氣,但沒吭聲。呂康嬉笑著去摸蘭兒的臉,她輕輕一閃躲開。呂康俯身去抱她,碰到她的身體卻像碰在石頭上似的“砰”的一聲被彈開,摔在地上。蘭兒冷笑一聲,低聲喝道:“滾出去!”呂康不服氣又撲上來,卻被蘭兒用手指輕輕一繞,龐大的身軀“撲通”一下撞到墻上。呂康疼得齜牙咧嘴,狠狠地一瞪眼,離開新房。
知道這事后,家人很擔心,呂康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而且,看到從未謀面的媳婦這么漂亮,他們又開始擔心兒子的命運了,不由埋怨一旁的媒人。媒人說新娘子長相一般,原來是假話,這不是害他們家嗎?媒人一看蘭兒,睜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碰到她時,她的臉黑如鍋底,真的很難看!”
一家人都滿面愁容。不明所以的蘭兒知道情況后,進了屋子。當她再從屋里出來時,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她臉上多了一道猙獰的血色傷疤。蘭兒破相了!家人惋惜的同時,慶幸遇到了這么剛烈的媳婦。這樣,呂康就會對蘭兒死心,兒子就能躲過這場劫難了。
夜半,蘭兒趁著夜色直奔呂康家。她在房頂上飛來飛去,最后落在有亮光的房頂上,輕輕掀起藍瓦,摳開泥片朝里面看去。屋子正中央立著一扇巨大的銅鏡,寬約四尺,高約六尺,閃著奇特的亮光。蘭兒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悄悄離開。
九月初八清早,呂康派人來叫蘭兒的丈夫去做活兒。一家人都沒敢阻攔。晚上回來,蘭兒卻看見丈夫和出門前判若兩人,走路打晃,虛弱不堪。“這,這不是和那些中巫毒的人一樣嗎?”婆婆大叫。
“太歹毒了!”蘭兒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明白了,呂康看不上她,卻也不想叫她好好活著,如果她的丈夫被害死,她就很難再嫁出去,她臉上的疤會讓看了的人做噩夢。
郎中也束手無策,只說病人身子虧,要好好調養。
蘭兒問具體情形,丈夫說,到了呂家后,他被帶到了一面巨大的鏡子跟前,里面出現一個美女朝他招手,恍惚中他進到鏡子里,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醒過來,就成了這副樣子。蘭兒嘆口氣,去跟公婆商量,說要帶著丈夫上山去找神仙醫治。“神仙哪能輕易遇到啊?”公公婆婆一臉糊涂。
蘭兒卻講出一番道理,“九為老陽,陽極必變”,明天就是九月初九,月、日均為老陽之數,是個兇日,但也是神仙出來驅魔的時候,只要心誠就一定能遇到神仙。公公婆婆沒有辦法,看她很有把握的樣子,只好答應。等到傍晚看到他們,公公婆婆驚呆了,兒子居然走路如常了。他的頭上插著黃花,胳膊上帶著香囊,說是山神賜的辟邪翁。山神的洞口掛滿了名叫山茱萸的植物,它開著明晃晃的黃花,結著明晃晃的紅果。
村里人風傳,說蘭兒在山里遇到山神,丈夫被救。
正害這病的男人們,都來向蘭兒求救,蘭兒只好找了些強壯的男人扶著他們一起連夜進山。沒想到呂康也來了,他身體打晃,臉色發白,命令蘭兒帶自己去找山神。蘭兒看出他是假裝的,不答應。呂康揚言:“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讓你們村的人給我陪葬!”蘭兒只好帶著他一起去。她把大家分成兩撥,讓丈夫帶著幾個人去找,自己帶著呂康去找。呂康帶了四個彪悍的家丁,他獰笑著對蘭兒說:“別跟我玩花樣!”蘭兒微微一笑。
眼看天都黑透了,他們也沒找到洞口,蘭兒說明天接著找,讓大家在山上搭草棚過夜。
夜深人靜,累了的人們都沉入睡夢中,蘭兒卻還在和丈夫閑聊。
“蘭兒,藏寶貝的山洞就在下面的谷里,我們不帶呂康去,他也會很快找到啊。”丈夫低聲說。
蘭兒“噓”了一下,外面似乎有什么聲響,蘭兒出去看了一下,轉身回來讓丈夫趕緊睡。沒等他們睡踏實,就被人叫醒。剛才,呂康不知為啥帶兩個家丁,打著火把下到谷里去了,不慎掉進山谷摔死了。
“真是山神的懲罰啊!”看著呂康的尸首,男人們嘆息著說道。第二天,呂家剩下的幾個家丁灰溜溜地跟著大家下了山。
聚在蘭兒家里,男人們一片歡騰,他們沒費太大的勁兒,居然就除掉了呂康。原來他們提前做了個機關,配合蘭兒夫婦設了個小小的局,引呂康深夜找洞掉入山谷。真是蒼天有眼啊。
蘭兒忙著用山茱萸給大家熬湯喝,得病的男人們喝下去之后都精神一振。大家夸蘭兒有本事,她居然知道濃香的茱萸有強大的滋補功能。
“茱萸,吉祥物啊!”蘭兒的丈夫贊嘆道。
別的男人都夸他好福氣,娶了這么能干的媳婦。得到消息的女人們都跑來,大家對蘭兒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一起喊,說明天帶上媳婦兒去山上采茱萸!女人們嘰嘰喳喳地聚在一起,她們佩服蘭兒的聰慧,卻又替蘭兒自毀容貌遺憾。
這時,蘭兒從屋子里走出來,她依然像出嫁那天光彩奪目。“我只是用紅泥制造了個傷口!”看到大家驚詫的目光,蘭兒羞澀地紅著臉說。
“蘭兒,你這么聰明,是不是仙女下凡啊?”大家驚嘆地叫出聲。
呂康死后,下人們卷了東西紛紛離開。鄉親們找到了那面讓男人們得病的鏡子,它專吸男人們的精氣,他們才會虛弱無力。“砸了這面妖鏡!”大家憤怒地喊道,卻被蘭兒制止了,她說這鏡子曾是秦始皇的寶物,只是被呂康施以巫術才會害人,其實它能照出人的五臟病況,為診治提供依據。
幾天后,蘭兒一家失蹤了。知情人說,蘭兒是戚夫人的侍女,武功高強,戚夫人死后她逃了出來,插茱萸就是在宮里所學。而且,她曾得到張良的師傅黃石道人指點,有異能。但處置呂康的事讓她暴露了身份,為了不招來呂后的爪牙,只好離開了這里。
蘭兒帶丈夫上山的日子是九月初九,所以這天既稱為“重陽節”,又稱為“茱萸節”。每年重陽,人們頭插鮮艷的茱萸花,臂佩香濃的茱萸囊,啜飲醇烈烈的茱萸酒,結伴登山,祈求避兇趨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