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夜里弄出的響聲
我在深夜里弄出點響聲
不知這會不會驚動些什么
夜色如血,可以彌合傷口
可以引導越冬的種子吸收水分
而在夜色變紅之前
我只能弄出點響聲,留給你
留給需要過冬的人
天氣轉涼,刺芒上還有溫度
像一個轉音來自傷情的島歌
只有沉默的人為此小心
廢墟總是留給外鄉人,在陌生處產生意義
收割玉米的地方,生長出一株灌木
一株帶刺的落葉灌木,代表被顛覆的階層
我需要的七
肯定是哪里有了炎癥,熱度沿著小鎮的路口上升
而我不是你確切的信息。冬天提前離開
留下的單獨的冷。我只有裸身前行
是什么潛伏于冷中,冰點之前那一滴晶瑩的水珠
回望那一場敘事,有多少事物可以這樣展開
可以展開生命的前襟。那一座安靜單純的小鎮
恐嚇、冷酷、殘暴和強奸,從四面包圍
那些坐在塔尖的人,那些在塔尖看風景的人
我為你種植了莊稼,糧食搬進了谷倉
我在為你清洗蔬菜和肉類,里面有我鄰家小妹的肌膚
和青春的毛發。那些我無法洗凈的金色指甲
河道里流淌著良知,塔基像冬眠后的蛙,開始蠕動
我怎樣才能重回西海堤?找回我貝殼之前的肉身
肉身之前的干凈的心?我只有裸身前行,這遍地的冷
我需要七種顏色,七種中草藥。我需要的七
除了展開的前襟,這世界還有什么能讓我臣服
局部
我只能接觸這個世界的局部
制造有限的距離。從來到去
我不知道的物體從遠處經過
局部。讓我成為具體的人
我是樹的局部,離開你控制的木制家私
我是蛇的局部花紋,和蛇毒無關
我在局部里狹隘而執著
像海洋中的島嶼等著淹沒
我只能是你生活的局部回憶
一個黃昏或一個動作的局部。在局部變色
就像一條河流從海洋的局部流入
塔西提
塔西提的女人都在巖崖下喝水
赤裸身體,泉水從乳房上快樂地流過
成為宗教的塔西提
國王已到暮年
土地都在女人那里
拿著斧頭的男子,塔西提
隱入森林的樹,拿著斧子
魚接近海岸
沙子和巖石各得其所
羽毛干凈的身世
騎馬前往塔西提
海水流過六月里
黑暗中杯子的光亮
我把你留在夜色里
沒給你一片葉子
枝干或者根須
你寬廣的內心將注滿黑暗
黑暗中一切都在轉移
總有更多的事物我無法命名
像擴散的水紋
看得見 抓不住 一直在消逝
只有那弧度停留下來
像一個透明的杯口,淵深無底
一切都在急速地消逝
我來不及與你溝通
來不及留下正確的身影
如同我握著你
我堅持的攝氏37
而你由熱變涼,無法確定的你的溫度
你在黑暗中
只是一只杯子,一些自身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