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兄弟的自由

　　我的朋友胡子兄弟路經北京，給我打電話說見見。我們已經有兩三年沒見面了，這一次，他剛剛周游了11個國家，繞了亞洲一圈，游蕩了200多天回來。
　　見到他時，我被嚇了一跳，走的時候體重160斤，回來瘦得只剩120斤了。他斜挎著一個不大的黑布包，手里拎著手提袋，包上還丁零當啷地拴著個鐵飯盒，這就是他的全部行李。
　　他告訴我，這趟200多天的列國周游，包括飛機票、簽證費在內只花了9000多塊人民幣，住宿只花了140多塊。下一次他打算走40多個國家，再下次，他打算去非洲，在三年之內把全世界都走一遍。他不拍照，也不寫博客，身邊的朋友都勸他要做記錄，以后或許還可以出書。他總是淡淡地說：咳，我就是想隨便走走看看。
　　周游列國，萬水千山，不寫文字不做歌，路走了就走了，歲月過去了就過去了。比起那些到麗江、鼓浪嶼就趕緊發微博的人們，我的朋友是一個極沒有存在感的人。可是我總覺得，他存在于天地之間，沒有我在很多城市人身上看到的那一份對存在感的饑渴和焦灼，以至于他身上那份出世的閑散和淡然，反倒更引人注意，打動人心。在曼谷的廣場，有人主動給他買水、買漢堡；他在泰姬陵門口曬太陽，有人拿著相機要求和他合影。他問我，這是為什么？我說，因為你實在太像要飯的了。
　　有個朋友說，有錢、有能力之后才有自由，我想胡子的心中大概也有屬于他對自由的理解。自由自在地環游地球，要多少能力、多少錢才能成行呢？也許并非想象中那么多，只要你肯出發就好。
　　這個世界上本沒有什么完整的、絕對的自由吧！我的朋友胡子也許從“成功”的標準來看一無是處，但我覺得他做到了一件最了不起的事——用有限的生命，盡情去享受人生中那小小的自由。而更多的人，則是一邊抱怨享受不到自由，一邊對生命中可以抓住的自由視而不見。
　　有時自由很簡單，只要別把它搞復雜了；有時自由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大，只要別對自由好高騖遠。
　　張波//摘自2011年8月3日《南方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