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拿著我(柳玉蘭)跟愛人的這張結婚證,心中思緒萬千。它雖然不像現在的結婚證那樣小巧精制,但卻是我30多年婚姻生活的見證。多少年來,我的家從甘肅搬到沈陽,從平房到樓房,從小房子到大房子,舊東西扔了一批又一批,唯有這兩張結婚證是我們夫妻倆的珍藏。它跟隨著我們走過30多年的里程,和我們共同品嘗30多年幸福生活的美酒。
我和愛人從相知、相戀、結婚到現在,沒有驚天動地的事情發生,有的只是30年來沉積的恬淡與安寧。
20世紀70年代的中國,雖然已經沒有了封建社會的盲婚啞嫁,提倡自由戀愛,但大多數年輕男女能夠走進婚姻的殿堂,還是要靠媒人介紹,父母點頭。小時候,我家住在甘肅崛縣林業局下屬的安子溝林場。整個林場是天南海北的人走到一起的,所以老鄉見到老鄉特別親,因此走得也特別近。記得我和愛人第一次見面是在1977年大年初二。那天一大早,父親的老鄉田叔叔和林叔叔領著一個小伙子到我家做客。打過招呼后,我就在廚房幫媽媽做飯,也沒多想什么。飯桌上,長輩們就把他們的意圖告訴了我們。飯后,家里所有的人都去看林業局電影隊下基層放映的露天電影,特意留下我和王世平,為我們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原來,他的老家是北京通州,和我也算是老鄉。他在崛縣七九二礦工作。那一個多小時,他一直在不停地講,講他小時候如何到河里摸魚,如何到樹上捉鳥等等頑皮的事情,而我呢一直在聽。我覺得他性格蠻開朗的,比較合我的心意,就初步定下了。我和他就算做一見鐘情吧!由于當時交通很不發達,初五下午,他騎著自行車從60里地外的七九二礦生活區來到我家,說要帶我去見他的父母。吃過飯后,天色已晚,父母說,當天就騎車回去,太累了。讓他在我家先住一夜。第二天,他又用了近3個小時騎自行車把我帶到他家,見到了他的父母及他的姥姥。他們都是和藹可親、慈眉善目的老人,對我也相當滿意。這樣雙方的關系就算徹底定下來。
那時,我在白龍江林業管理局森林調查隊工作,負責調查各大林場樹木的生長情況、森林面積、每年的采伐量等,因此工作性質就是常年在外。分別之后,我們就一直是書信來往,未曾謀面。一直到七月份,因為我小妹不愛打扮,天天穿“寬大處理的褂子,提高警惕的褲子”,戀情出現危機,需要我出面調解。小妹的男朋友和我愛人同單位,同住一個大院。因此,為了方便解決問題,我就以準兒媳的身份住到了我愛人家里。這前前后后的十幾天,公公、婆婆更了解我了。我不僅在單位能干,而且愛好文體,人又樸實,孝敬老人,有許多年輕人都對我有意。因此他們就催促我和王世平借這個機會把記登了。
公公在單位是做行政工作的,為了省卻我跑道,一下子就把我們倆的介紹信都從他的單位開了出來,這也許就是走后門吧,我和他到鄉政府就把結婚證領來了。一兩天后,小妹的事也順利解決,我又開始了我的野外工作。書信往來中,我和他把婚期定在當年的國慶節。我清清楚楚地記得,9月25日那天,我領完工資就急忙趕赴我們倆約定的地點,幾經輾轉終于在“十一”戒嚴前,趕到了北京大姨家,開始了我們的旅行結婚。
在北京的這幾天,他帶我游覽了北京的名勝古跡,如天安門、故宮、頤和園等,還觀看了醉人的香山紅葉。許多照片我一直保留至今,當時的許多事情也令人回味。上街購物,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我們是到北京旅行結婚,不僅自己要買點東西,而且要給雙方老人及親戚朋友帶點北京的禮物回去,就更避免不了進商店。我愛人王世平,是個性格直率的大男人,買東西直奔目標而去,行就買,不行就走。開始的時候,他還耐著性子陪我逛,到后來,干脆就在商店門口等。而我呢,一是惱他不陪我,二也是想逗逗他,你越是不進來,我就越要東瞅西瞧,讓你在門口長時間地等。有一次,可能是我玩過火了,讓他等得太久,出來一看,人不見了。我真的很氣惱,那個時候,糧食定量供應,沒有糧票,不可能買到面食,哪怕是幾塊餅干。我餓著肚子,憑著自己這幾天對北京的一點點熟悉,左換一趟車,右換一趟車,終于在天黑前回到了住在西釣魚臺的大姨家。見一家人都在等我吃飯,我也不好發作。晚上就剩我們倆的時候,我上來倔勁,發起了脾氣,整理東西要自己回家,他整整哄了我一夜。第二天早晨,當大姨進來的時候,他怕我再說渾話,抱起被子把我全蓋了起來,我氣得從被子下面掙扎出來,拿起雞毛撣子狠狠地抽打他的后背,他沒有還手,只是順勢把我整個人都攬在懷里。這輕輕的一擁讓所有的不快都隨風而逝了。那天,姥姥對我說:“看見你打他,我的心里好疼啊,養他這么大,我還沒舍得打過他呢!”聽了姥姥的話,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明白,姥姥的意思是告訴我“愛一個人就要用心去愛”。
從北京回到他家以后,他的父母做了一桌飯菜,宴請了單位最要好的朋友,就算為我們舉辦了婚禮。和現在比起來,還不如尋常人家逢年過節的一次聚餐,真是簡單又簡單。當然這也是當時的生活條件所決定的。
愛情故事的永恒主題,總是千篇一律,對于那些幸福的人來說,各種各樣的幸福只有一種是適合自己的。對于我來說,就是生活的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