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雜文功夫爐火純青,這是一個思想家的存在方式。
他早年說過:“我有一言應(yīng)記取,文章得失不由天。”(《別諸弟三首》)“言為心聲”,他非常講究語言的表達(dá),經(jīng)過長期的磨煉,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fēng)格。
(一)冰雪的理智
魯迅說過“臣腦故如冰”(《報載患腦炎戲作》),即自己的頭腦如同冰雪一樣明徹冷靜,不怕任何流言飛語。
他用顯微鏡分析歷史:“中國向來的歷史上,凡一朝要完的時候,總是自己動手,先前本國的較好的人、物,都打掃干凈,給新主子可以不費力量的進(jìn)來。”(《致蕭軍、蕭紅》)
他用手術(shù)刀解剖現(xiàn)實:“體質(zhì)和精神都已硬化了的人民,對于極小的一點改革,也無不加以阻撓,表面上好像恐怕于自己不便,其實是恐怕于自己不利,但所設(shè)的口實,卻往往見得極其公正而且堂皇。”(《習(xí)慣與改革》)
他用匕首和投槍抨擊敵人:“政治家最不喜歡人家反抗他的意見,最不喜歡人家要想,要開口。”(《文藝與政治的歧途》)
(二)辛辣的謔性
魯迅喜歡晚明文人的風(fēng)格:“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他的文筆酣暢淋漓,把諷刺與幽默打上了魯迅的標(biāo)記。
“他們都是自私自利的沙,可以肥己時就肥己,而且每一粒都是皇帝,可以稱尊處就稱尊。有些人譯俄皇為‘沙皇’,移贈此輩,倒是極確切的尊號。”(《沙》)
“假使我的血肉該喂動物,我情愿喂獅虎鷹隼,卻一點也不給癩皮狗們吃。”(《半夏小集》)
“野牛成為家牛,野豬成為豬,狼成為狗,野性是消失了,但只足使牧人喜歡,于本身并無好處。”(《略論中國人的臉》)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候補的餓殍在溝壑邊吟哦;鞭撲底下的囚徒所發(fā)出來的不過是直聲的叫喊,決不會用一篇妃紅儷白的駢體文來訴痛苦的。”(《“碰壁”之后》)
(三)靈活的句式
魯迅追求“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境界,富有創(chuàng)造性。
或求同,反復(fù)強調(diào):“有缺點的戰(zhàn)士,終竟是戰(zhàn)士;完美的蒼蠅,也終竟不過是蒼蠅。”(《戰(zhàn)士和蒼蠅》)“凡有可憐的作品,正是代表了可憐的時代。”(《七論“文人相輕”——兩傷》)
或求異,變化形體:“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敢于正視淋漓的鮮血。”(《紀(jì)念劉和珍君》)“回復(fù)故道的事是沒有的,一定有遷移;維持現(xiàn)狀的事也是沒有的,一定有改變。”(《從“別字”說開去》)
或求新,仿造新語:“只要是損己利人的,他就挑選上,自己背起來。”(《為了忘卻的紀(jì)念》)“殊不知那一面,何嘗不‘疾善如仇’呢?”(《論“費厄潑賴”應(yīng)該緩行》)
或求悖,揭示矛盾:“墨寫的謊言,決掩不住血寫的事實。”(《無花的薔薇之二》)“博識家的話多淺,專門家的話多悖。”(《名人和名言》)
語言中情趣、意趣、理趣渾然一體,它能鼓舞士氣,凝聚人心。
【那秋生/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