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雙腳扎在泥土里的趙本山開始了拔足狂奔。
儼然已有一個娛樂帝國的他,依然在開疆擴土,橫掃中國。不久前,投資6億,泰山腳下,又一個劉老根大舞臺扎根。
有象征意義的地段對趙本山始終有著別樣的吸引力,比如沈陽故宮,比如北京前門,比如曾經天子朝拜的泰山。
這不僅僅是承認,還意味著源源不斷的財富,當然,更是趙本山身份和資源的象征。
他會津津樂道于海南博鰲論壇的演出,那是一個世界級的舞臺,也常常提起臺灣演出的盛況。二人轉在他的手中,慢慢洗掉街頭意味,從俗轉為大俗。大俗可以并列于大雅,自然票價飆升。
如果不是劉老根會館開業,趙本山初露輕狂,一切也許還會按照原來的軌跡。
這位代表農民的藝術家,依然可以“和農民保持著心理上的親近”,賺著一個商界大佬的錢。他需要做的,只是在春晚上以一個憨厚中帶點狡黠的農村老漢面目出現。
和2009年劉老根大舞臺進京不同,北京劉老根會館的開業更像是一個江湖大佬地位的被確認。被媒體曝光的交通管制,明星云集和半真半假的艷羨,最重要的是趙本山看似輕飄,卻充滿有恩必報氣息的承諾。成為趙本山親近的明星,得到趙本山的承諾,這是讓人踏實的事情。畢竟,他背后,除了娛樂產業鏈,還有著無數的資源。
這不由讓人想起兩年前,劉老根大舞臺進京。趙本山一度哽咽的獨白:“這么多人來捧場,捧著一個很土的農村老頭走到今天,我一定好好做人?!庇H自演奏一曲《二泉映月》,全場寂靜。進京的狂喜被這首悲涼而清亮的曲子壓著,令人想到的是《摔三弦》,想到趙本山的盲二叔,想到他二十年一路艱辛。這種姿態征服了所有的人。
而這一次,像是一夜之間,趙本山和特權兩個字緊緊捆在一起,闖進了大眾的視野。
就像是個偶然,楊利偉的軍裝、文物保護者的指證、交通管制的特權、會館奢華。說起來,在中國的土地上,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卻一下子變得讓人不可接受。因為,他是代表農民的趙本山。
趙本山早已不是農民。但他會經常說,他回到農村,還能上農村的廁所。他還愿意和鄉親們坐在一起,吃吃村里的水豆腐。雖然他買了私人飛機,雖然他的愛好是打高爾夫,但在很多人眼里,趙本山不脫質樸,給他們端上來的是地道的農村生活。
這是趙本山小品成功的原因,這也是趙本山系列農村劇成功的原因。大家愿意去相信,這和諧的、逗樂的、充滿著小趣味的家長里短的,是真正的農村生活。
趙本山打下了電視劇的半壁江山,并將東北農村劇打造成了一個類型劇。這背后自然是可觀的收益,是可以重復使用的明星團隊。
代表農村,是趙本山成功的命門之一。這也是他死守的根本。曾有教授在研討會上,說趙本山農村劇代表的不是農村生活,趙本山接過話頭,“我是想找一服對我有好處的藥,別給我開一服藥我吃了就死了”。他說,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農村。
不知道趙本山是否了解,如果和富豪、特權這類詞有過多的連接,總會有一天,他不再死死和農民這個詞守在一起。
趙本山以前對自己負面新聞有一句比喻,“就像農村潑婦似的,我一輩子不出名,我撓一下村長,咔,出名了”。這一次,面對著不斷的負面消息,他顯得更加冷淡,“我清楚自己沒有違法”。
他的底線是不違法。
支撐趙本山帝國的,還有二人轉。趙本山弘揚二人轉功不可沒。而以二人轉為主打的劉老根大舞臺也成了不可小覷的搖錢樹。合縱連橫,小品、二人轉、鄉村劇已經成了一個一榮俱榮的大體系。如果說農民提供的是天然正確的話語場,對于趙本山來說,二人轉文化是開疆擴土的急先鋒。文化這個詞收納廣闊,在與資本聯合時又具有裝扮粉飾的效果,自然讓趙本山與地方政府談判時有著天然的優勢。
這是趙本山的另一個成功命門,當有人質疑趙本山糟蹋傳統二人轉的時候,趙本山回答得避重就輕。他說有人看的二人轉才叫二人轉。趙本山曾經說過,他最大的本領,就是準確。他懂分寸。這一點貫穿進他事業的絲絲蔓蔓。他知道,什么必須駁,什么不必駁。
這種準確性,在趙本山的徒弟管理中,施展的最為嫻熟。他的徒弟,各色人等,服服帖帖。提起他,就像神一樣。他說一句挺好,立刻有人眼淚都會掉下來。徒弟,是他的資源和未來。
他事業成功的最后一個命門就是春晚。雖然每年都會例行一次,趙本山到底上不上春晚的前戲。但趙本山知道,春晚這個舞臺,他不可以丟。即使自己作為一個配角,也要肩扛手推把徒弟送出去。徒弟在春晚上一啟動,下游的劉老根環節、鄉村劇環節自然跟著水漲船高。
我們隱然可以預見,趙本山帝國大廈在未來的幾年中,還將如此運營下去。
農村、春晚、二人轉,三者協同作戰,讓大廈的資本地基愈來愈夯實。趙本山這個永遠能夠踩到時代鼓點的大佬,是保守的延續這三者的暫時綿綿不盡,還是會突然扎入新的領域,不得而知。
只不過,他最近需要做的,還是要輕輕掃一掃劉老根會館給他的名聲蒙上的一層細土。雖然現在無傷大雅,但若不及時清理,也許在未來,回頭細想,這會是大廈崩塌的一個前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