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美劇一瞥美國司法制度

“在美國現代政治中，只有性丑聞可以斷送一個政治家的生涯。”聽到這句讓我聯想到前不久的卡恩案的臺詞，不禁擊節叫好。它出現在最近看的美劇《傲骨賢妻》（The good wife）中，害得我連續幾天晚睡。這部電視劇之所以迷人，不僅是因為專業的編劇小組各種峰回路轉的設計，更因為美國司法制度本身所具有的魅力。

兩條主要線索造成了它的緊張感：女主角阿莉西亞的丈夫，原本是伊利諾伊州的州檢察官，因為召妓丑聞下臺，身陷囹圄，但他一直摩拳擦掌，準備東山再起；為了養家，曾經的法律系高材生阿莉西亞重操舊業，去了大學同學威爾作為合伙人的大律師事務所工作，事務所承辦的一樁樁案件，刑事案、狀告大藥廠的集體訴訟案、社會精英離婚案，遺產案，就成了一集集吸引人的劇集。

有意思的是，你可以看到現實中很多著名的案件在其中的折射：比如社交名媛的酗酒駕車案，類似OJ辛普森的殺妻案，其中最令我若有所思的一集是貌似馬克·扎克伯格(facebook的創立人)的IT才俊狀告好萊塢以他的名義拍攝的電影（不是《社交網絡》是什么？）侵犯了他的名譽權。猜猜他是怎么贏的？

先來說說美國司法制度的特色。第一，州檢察官是公民投票選出來的。所以理論上，阿莉西亞的丈夫彼得有機會東山再起，只要人民再次接受他（當然現實中，在保守的美國恐怕沒這么容易原諒），出獄后他投入新一輪競選，前提是他自證沒有過比召妓更惡劣的受賄腐敗行為。如電視劇中提到，州檢察官的年薪是22萬美元，政府圖的是高薪養廉。州檢察官往往是政治家的職業生涯的起點，像克林頓等許多政治家就都是從州檢察官做起。所以在第一季《傲骨賢妻》中，彼得的懸念是能否出獄，第二季是競選州檢察官，第三季或以后，想必他要向參議員的職位進軍了。

其次，在美國，控辯雙方擁有同等的調查取證的權利和義務。州檢察官及他的人的工作是對刑事案件提起公訴，如果阿莉西亞的律師事務所代理的客戶染上這樣的官司，他們就要替他們應辯。美國法庭上最精彩環節，就是控辯雙方你一言我一語爭得好不熱鬧。但越來越明白為什么不可能在中國法庭上發生，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律師掣肘于信息的不對等，很難有精彩的發揮。卡琳達是律師事務所的調查員，是個很討喜的角色，因為敬業的她，在很多案件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我們可以看到她如何自如地出入犯罪現場，刑偵部門的實驗室等等。在此過程中發現警察遺漏的證據，新的嫌疑人，或者發現控方邏輯上的紕漏，卡琳達工作的律師事務所就是這樣多次為他們的客戶洗脫了百口莫辯的罪名。而中國的律師只有權去翻閱檢方提供的卷宗，避免冤案錯案的發生，不是僅僅靠喊口號開動員會可以搞定的。

第三，陪審團和辯訴交易。印象最深的一集里，一個女大學生因為宿舍里有人受到槍擊而成為被懷疑對象，在法庭上，律師可以替她選擇是由陪審團判決還是由法官直接判決，陪審團是由非法律專業的人士組成，像居委會的大媽似的，排隊上崗，也算得上是美國的良心。她的律師的表現和取證，可能還有一個市民的價值觀，影響他們的判斷。

在判決結果出來前，州檢察院的人提出了辯訴交易：主動認罪判10年，如陪審團在法庭上判定她有罪的話，依法律程序會給定45年的徒刑。盡管彈道專家的試驗表明這是由槍走火引起，但之前各種陰錯陽差的原因削弱了這位彈道專家的可信度。已經嚇破膽的女大學生在陪審團的結果出來前，接受了辯訴交易。而鏡頭讓觀眾看到，陪審團遺憾地把寫著“無罪”結論的小紙條丟進了垃圾筒。

陪審團制度源自古希臘。著名哲學家蘇格拉底的審判團，就是由五百零一個陪審員所組成，結果多數陪審員判他有罪，從這件事上，我學到一個詞叫“人民暴政”，因此懷疑陪審團制度是否在每個地區都適用，我感覺，這陪審團制度怎么也得在一個人人安居樂業，心平氣和的國家施行，才會增加客觀公正性吧。

說回IT才俊告好萊塢名譽侵權案，面對強悍的好萊塢制片人，阿莉西亞鎖定訴訟的對象為電影編劇。而好萊塢的編劇豈是省油的燈，立刻搬出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大談特談，憲法第一修正案在這部連續劇中出現不止一回了，該修正案禁止制定任何法律剝奪言論和出版自由，是傳媒大嘴們屢試不爽的護身寶。不過這次，阿莉西亞歷數電影里的植入廣告并傳喚相關商業品牌的廣告投放負責人作證，證明好萊塢抬出IT才俊的大名，才是吸引他們投放廣告的原因，一旦和商業利益掛鉤，你就甭提什么言論自由了。

話說這位IT才俊從此信任該律師事務所，幫他處理法律事務，也因此扯出某著名搜索引擎撤出中國的原委。我還是在《傲骨賢妻》中發現了答案。當然，應該看作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說的是，在某國政府的壓力下，搜索引擎交出了使用他們郵箱的該國異見分子的IP地址，導致他們被抓捕。此舉嚴重傷害了山姆大叔的正義感，于是勒令其撤出該國。而那位IT才俊，就在此時造訪了搜索引擎在該國的競爭對手企業，我看《傲骨賢妻》中放的照片，和他合影的那位怎么和百度李彥宏那么像呢。據說，IT才俊不失時機投資了這家公司的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