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高原(二首)

拉薩的陽光

在次巴拉康寺在八角街。

在布達拉。我看見了

用三百用一萬個長頭，換一張

來生幸福門票的人

拉薩。陽光

熾烈而鋒利。每時每刻都在

喚醒和擦亮。

我好像穿著什么。好像

什么都沒穿。我看見了

導游陰郁的眼神和從圈套里

跳出來的快感

混在有信仰的人群里

我手捻菩提子佛珠

用心反復默念嗡嘛呢叭咪畔

三遍。忘記自己是誰

五遍。進入一棵

悟了三百年，悟出經幡

燈芯樹的內心。驀的

枝頭。一撥兒金魚

游進秋風

在哲蚌寺的屋頂

越想看見什么越看不見什么

除了宗教

誰能讓我感到羞恥

哲蚌寺的屋頂。一百根

打夯的石器同時起落

像歌唱也像誦經。像勞作

也像舞蹈

一株蒲公英

把根兒扎在石頭的墻縫里

扎在一群石頭的心里

一株蒲公英。泄露了

一群石頭的心情

一堵墻

泄露了一座寺廟的心情

我來自俗世

進去多重。出來多重

進去是誰。出來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