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菜一湯”的“自述”

30年前的1982年，我曾寫過《“四菜一湯”的“自述”》的雜文，發(fā)表在當時的《淮安報》上，1993年6月收入了我的雜文集《反思有益》（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出版）。最近，我在慶祝建黨90周年的學習中，重溫黨的歷史和黨的傳統(tǒng)，偶爾翻閱了《反思有益》，見到了《“四菜一湯”的“自述”》，感到雖是30年前的事，30年前的文字，還真有點耐人尋味，抄錄于下，供茶余飯后笑讀：

因為我是第一次向社會“自述”，加之我又是個有爭議的“人物”，為了便于評說我的是非功過，我得從頭說起。

我在五十年代的增產(chǎn)節(jié)約運動中走上社會，取名叫“四菜一湯”，“家庭出身”——優(yōu)良傳統(tǒng)；“本人成份”——勤儉節(jié)約；“主要社會關(guān)系”——廉潔從政、勤儉辦一切事業(yè)，保持共產(chǎn)黨人的本色。

三十多年來，我在平凡的崗位上默默無聞地盡職盡責，接待了來自東南西北中黨政軍民學的同志們、朋友們。

別看我“出身寒門”，貎不驚人，承蒙各級領導的關(guān)心培養(yǎng)，使我鍛練了一身正氣。不過，三十多年的交往中，對我是時褒時貶，使得我?guī)灼饚茁洌瑫r而譽我是“勤儉節(jié)約作風的體現(xiàn)”，時而又譏我“太寒酸”，不成體統(tǒng)。因此，在迎來送往的餐桌上，我又成了“能上能下”的典型，每當剎住吃喝風時，捧出了我，使我登上了大雅之堂，風頭一過便拋棄了我，將我打下“冷宮”，趕進“寒舍”。

三十多個春秋里，有許許多多的領導在我身上幾乎是絞盡腦汁，做了很多“文章”，難怪有人望我興嘆：“四菜一湯”啊題目不大“文章”難做。多少年來，在我身上做出的形形色色的“文章”，誰來評改？

不管人們怎樣在我身上做“文章”，我三十多年來的“坎坷經(jīng)歷”和飽受的“世態(tài)炎涼”，我要寫進我的“自述”：

（一）有時我被棄之一旁。特別是講排場、比闊氣的奢侈之風襲來時，宴請規(guī)格不斷升級，我便成了“過時貨”，說我不合“新潮流”，于是奢者鄙我，儉者贊我。

（二）有時我被改變模樣。只保留我“四菜一湯”的外形，而在“內(nèi)容”上巧列名堂。此時此刻，菜，已經(jīng)不是普普通通的菜，而是海味山珍；湯，也不是普普通通的湯，而是連神仙都會羨慕的“富貴湯”。有的甚至把我變成“托拉斯”，一盤之中塞進好幾樣，“四菜一湯”成了八冷、八熱、八烤、八燒三十二道菜肴的縮影。

（三）有時我被弄虛作假損害了聲望。諸如“四菜一湯”，吃完再裝；“四菜一湯”，碗改盆裝；更有甚者，拉著冷盤為我捧場，說什么“冷盤不算菜”、“喧賓奪主”，打著我的名義，美其名曰：這是新形勢下的“四菜一湯”。

（四）有時我被當作“革命對象”。真是欲加其罪，何患無辭，說什么：“四菜一湯”，生意跑光；“四菜一湯”，得罪四方；“四菜一湯”，影響改革開放。如此等等，都成了我的“罪狀”，還說什么“現(xiàn)在酒宴上‘豬八戒’不上桌了，‘四菜一湯’也該‘免職退休’了”。

既然是我的“自述”，當然也應該很好地“自我鑒定”、“自我反思”。三十多年來，“四菜一湯”已成為老少皆知，人們經(jīng)常談論的話題。“清茶一杯”的美好愿望未能代替我，一些地方的大吃大喝之風看來將要取代我，兜了三十多年的圈子，“四菜一湯”在許多地方只不過是由口號變成了口頭禪。

是我不稱職，還是未盡職？我應當有自知之明，我并不希望各級領導把“四菜一湯”作為一切迎來送往的一種僵化的“模式”，我也不希望把“四菜一湯”當作一種被扭曲的“標準”，我真誠地期望用勤儉節(jié)約的美德和嚴格的紀律制度來規(guī)范一切必要的招待應酬。君不見，大吃大喝這個“后起之秀”，從機關(guān)到企業(yè)，從城市到鄉(xiāng)村都留下了“實績”，大吃大喝之所以被一些領導者所青睞，是因為它的身上貼有“經(jīng)濟活動”、“業(yè)務交往”、“橫向聯(lián)系”、“工作關(guān)系”等多種多樣的“護身符”，其實，大吃大喝的真名實姓叫“公款吃喝”。

說起來，人們并不完全知道，“四菜一湯”只是我的別名，我的本名叫“勤儉節(jié)約”，凡是具有艱苦奮斗，勤儉辦一切事業(yè)優(yōu)良傳統(tǒng)的同志都熟知我的本名。我呼吁，“四菜一湯”這個被做了三十多年的“文章”，不要再在形式上去苦思冥想，應當在戒奢從儉上來做一做“文章”，我更希望一切崇尚廉潔和勤儉的領導者，再做“四菜一湯”的“文章”時，要從艱苦奮斗著眼，破題要從勤儉節(jié)約落筆，在加強黨風建設和廉政建設中，治一治大吃大喝，揮霍公款這個不正之風。我深知，我在一些“美食家”和“闊少爺”的眼里，是被看成“低能的”、“不合時宜的”，因為，他們不懂得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不體恤國家財力的單薄。

通過這次“自述”，我不是不安心工作，我也不好高騖遠，我志愿到為政清廉的領導者所在的地方和單位去應選受聘，這樣在廉政建設中我還能夠盡勤儉建國之責，取信于民。

我的“自述”，當否，敬請批評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