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的某段時期,我路過昆明趙家堆附近總是驚詫莫名——成片的高樓大廈統統不見啦,代之以廢墟、煙塵和垃圾,只有一棟孤零零的小樓佇立于人民西路邊緣,在隨后幾天的新聞報道中出現更令人驚訝的消息:駐守這棟小樓的釘子戶執意反抗拆遷,某一天,他的窗戶玻璃上竟有幾個槍眼……
這真是一個火辣辣的魔幻故事!誰開了槍?是釘子戶還是為拆遷保駕護航的警察?為什么開槍?如果是前者,他哪來的槍?……我浮想聯翩,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挺棒的小說素材,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幾乎每天傍晚路過趙家堆,在轟隆隆的機器轟鳴中一度幻想著那位釘子戶的異化生活——缺水缺電?夜晚怎么度過?怎么上廁所,怎么洗澡?當生活完全超越想象,所有的荒誕現實都讓人懷疑我們是否今天或明天就“嗝屁”了(死翹翹了),或者真的一夜醒來就變成了卡夫卡筆下的大甲蟲。在當下中國,永遠不變的是變化本身,似乎任何驚悚和意外都會猝然降臨,我們有理由惶惑、失眠、吐唾沫、罵娘,之后視若無睹、安之若素、麻木不仁。
做為寫作者,我總在切入現實。不總有評論家叫囂說我們遠離現實越來越遠么?小說還沒新聞精彩呢!抱歉,哥們既寫小說更寫新聞,我知道兩者的邊界在哪里,我更知道新聞永遠無法代替或逾越小說,但如果身為讀者的你僅僅滿足于新聞事件或獵奇故事,對不起,那不是哥們寫得差,而是你素質低,哥們不愿意放低身段迎合你。憑什么?難道嚴肅的文學創作還得為新聞垃圾補充新的垃圾?
有點扯遠啦。我想說的是,切入這樣的現實題材還需要更多的想象力。男人的內心才是《闖入者》這部小說的重點(如果你認為我在譴責暴力拆遷那是你的自由,與我無關)——一些荷爾蒙,一些探險沖動,一些被意外的性誘惑擾亂的沉重無奈的生活,這才是我要的。而闖入或者被闖入通常是男人糾結的游戲,前者總離不開金錢美女,后者,那可能就是一場毫無來由的生活危機。基于此,我嘗試著將兩個故事:男人的頹敗歷險與釘子戶的詭異遭遇結合起來,尋找男人內心深處(尤其是生活在城市腹地的70后男人們)的蠻力與脆弱,狂妄與孤獨。從總體上講,我又深切希望這樣的闖入或被闖入都是被迫的,至少有點被迫的樣子,也好讓我的男主角不那么招人厭煩——因為70后的我真想讓你知道,我們的外表與內心有時候是多么的相去甚遠。
沒錯,這是男人的故事(當然也有美女)。我希望它從我手里誕生時就像個極有魅力的男人那樣做得夠好。但你的評判權在你手里,你喜歡還是不喜歡,你說了算,我可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