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伯的道德發展觀對中國道德教育的啟示

摘要：在超個人心理學的理論基礎上，維爾伯對道德進行了定位，提出了道德指南針的概念，并對道德發展與合一意識進行了深刻闡釋。他的道德發展觀具有超個人心理學的非理性色彩，這對于一貫崇尚道德理性的中國學校道德教育而言，具有重要的思想啟示。

關鍵詞：維爾伯 道德發展 超個人心理學 啟示

中圖分類號：G4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1）25-0322-02

肯·維爾伯（Ken Wilber）是當代美國最著名的超個人心理學家。他對道德的認識始于20世紀90年代，在對各種超個人心理現象進行綜合分析的基礎上，對道德進行了界定，并討論了合一意識和道德的關系。本文旨在梳理維爾伯道德發展理論的基礎上，探討它對中國道德教育的啟示。

一、維爾伯的道德發展觀

維爾伯的道德發展理論建立在超個人心理學的人性觀基礎上，超個人心理學家認為，“只有將現代心理學和世界精神傳統關于人性的理論結合起來，才能形成完整的人性模式。我們在本性上既是心理的，又是精神的，但精神處于首要地位。”[1]維爾伯更將“精神”視為其理論體系的核心。他認為，“只有精神才能照亮我們不同層次的自我”[2]。基于這一人性觀，他不僅對道德進行了定位，而且提出了道德指南針的概念，并對道德發展與合一意識進行了闡釋。

1.道德定位。維爾伯認為，人的心理活動有時指向內部，關注內部主體世界，有時則指向外部，關注外部客觀世界；有時指向個體，有時指向集體。即人的心理活動有兩個維度：集體—個體維度和外部—內部維度。兩個維度組成四個區域：集體—外部區域、集體—內部區域、個體一外部區域和個體一內部區域，這就是四象限模型。其中，維爾伯將道德確定為第三象限：內部—集體區域。在這個區域，以“我們”來形容指代對象，通過人們之間在相互交往時的道德活動來表現集體世界的主體間性。這樣的道德定位說明：道德是內在的，應通過行為、成文規定等外部表現進行間接研究；道德是集體的，應超越個體人性來研究集體意識；道德是發展的，應與其他區域發展緊密相連。

2.道德指南針。“道德指南針（moral compass）指的是引導道德走向一種精神智慧。”[2]維爾伯認為，應該把靈魂和深度精神視為現實世界的道德指南針。因為，靈魂使超個人自我具有公平性和穩定性。他還認為，“道德智慧主要是通過個體在一定的認識和體驗水平下，通過有意識的整合，把宇宙的智慧、靈魂的智慧和世俗生活的智慧進行合一而實現的。” [2]宇宙的、靈魂的智慧聽起來有些玄虛，實際上就是人類千百萬年積累下來的智慧，這樣的智慧會在人類發生道德危機時啟動，就像四川地震引發了全民的慈悲心一樣。道德指南針隱含的意義是：道德來自現實社會規則，但更應超越這些規則，由更高水平的來自靈魂的智慧加以引導；道德智慧作為內在的智慧影響個體道德，并最終對整個社會的道德面貌產生影響。因此，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超個人心理學提供的是一種新道德和內在道德，個人的內在修養至關重要。

3.道德發展與合一意識。維爾伯認為，高水平的道德發展是達到合一意識的基礎，在合一意識中，個體道德發展水平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在道德發展的最高程度上，可以通過精神力量對人的行為進行道德的、善的引導。這種善的力量可以作為道德發展的指南針。同時，要實現這個目標，不僅需要道德認知，還需要道德情感的參與。從根本上說，道德被廣泛地認為是超個人發展的基礎。當然，這里的道德不應該被視為是傳統的道德，在維爾伯看來，它應該是一種整合的道德，一種內在的真正的道德。生活在現實世界中的人必須以這種更高境界的道德指南針作為指引，才能向絕對真理邁進。

二、對維爾伯道德發展觀的再認識

在哲學范疇內，對道德的研究主要有兩種傳統：理性和感性。與此相應，在心理學研究中，有理性的主流心理學，也有非理性心理學，維爾伯的道德理論即屬于此。為了取其精華，為我所用，應對維爾伯的道德理論進行再認識。

1.非理性的道德發展觀。當代社會進入了一個自我的時代、一個彰顯個性的時代，“自我”和“個性”成了最流行的詞匯。與自我的發展相對應，在道德方面出現了麥金太爾所謂的“道德邊緣化”。這樣的道德狀態，引發了許多新的道德問題。因此，換一個角度，換一種思維方式，從非科學的角度來重新探討道德問題就成為了一種可能。盡管它的研究還存在爭議，但卻是一種全新的思想，而且其中不乏深刻的思想啟迪。

2.提出了提升社會道德水平的途徑。維爾伯認為，影響社會道德面貌發生變化的重要力量是個體精神智慧水平的提高。所以，他非常關注道德的內在性和集體性，強調個人內在修養的重要性。他闡釋了道德智慧主要是通過個體在一定的認識和體驗水平下，通過有意識的整合，把宇宙的智慧、靈魂的智慧和世俗生活的智慧進行合一而實現的。其中，個人的內在修養是決定的關鍵因素。

3.維爾伯的道德發展觀非常重視人的精神屬性。重視精神是其理論最有價值的地方，但精神也是最易引發爭論之處。主要表現在精神的神秘性和宗教色彩方面。神秘容易使人失去判斷，極易陷入狂熱、紛亂、迷狂的狀態。而宗教很可能會導致教條地、狂熱地信仰某種神學的宗教（如基督教）和世俗的宗教（如法西斯主義）。這些神秘和宗教色彩很可能會給個體的發展帶來一定程度的危險。

三、維爾伯的道德發展觀對中國道德教育的啟示

維爾伯道德發展觀具有超個人心理學的非理性色彩，這對于一貫崇尚道德理性的中國學校道德教育而言，具有重要的思想啟示。

1.道德教育應喚醒學生內在的精神意識。現實社會中，伴隨著物質生活的豐富，人們的精神生活卻日益蒼白，甚至失去了方向，許多人經受著苦悶、焦灼、孤獨和冷漠等精神上的折磨。這種現象同樣影響到青少年，中國的青少年大多是獨生子女，是家里的“小皇帝”、“小公主”，從小嬌生慣養，物質上不愁吃、不愁穿，但近年來頻繁發生在校園中的暴力事件，甚至自殺、他殺事件，讓我們不得不相信當代青少年的精神世界已陷入了危機。主要原因是忽視了對個人內在精神的喚醒與培育，沒有真正關注學生內在的心靈世界。

維爾伯認為，精神是人之為人的根本所在，但精神又處于人的意識的最深層。因此，道德教育要發展人的精神，使人的精神得以成長，只能在喚醒后才能啟動。因為，潛在的精神意識被喚醒之前只能處于沉睡狀態而不能有所作為，而一旦人的精神意識被喚醒，靈魂就會產生一種強烈的震顫和沖動，內心就會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敞亮，潛在的意識得到復活，心靈獲得解放，生命瞬間煥發出勃勃生機。因此，道德教育應喚醒人的精神意識，促使學生自覺超越。

2.道德教育應關注學生的精神成長。人的成長主要是精神的發育、成熟和提升的過程，其中，最突出的表現就是人對“有限性”的超越和對“無限性”的追求，最主要的途徑是不斷學習。但目前，在應試教育影響下，學生把獲得高分、考取好學校作為求學的唯一目標。“有用”成為學生衡量是否要學習的唯一法則，人生的理想、追求與超越，人性的精神與生命激情等意義與價值，被視為“不合時宜”而常常被排斥在教育之外，分數和成績成為了衡量學生成長的唯一標準，學生成為了知識和分數的附庸品。正如學生所言：知識是我們的外表，分數是我們的身高，頂多加一個“智商”，算是我們的大腦。我們根本不是“人”，我們只是學習的附庸品。① 在這些“外物”的抑制下，學生的意識被扭曲，精神被分裂。馬加爵、藥家鑫就是例證。維爾伯的道德發展觀昭示教育：解決這一問題，應重視存在于自我意識中樞的“精神”，促進學生的精神成長，真正實現人的意義與價值。

作為“使人成為人”的道德教育，關涉著學生的精神成長。因此，德育必須超越功利主義和極端的現實主義，教人思考“為何而生”的意義，找到正確的人生價值。只有這樣，人的知識、智慧才不至于迷失方向，成為殘害人類的“元兇”；也只有這樣，教育才能解放人，提升人，促進人的精神的提升。

3.道德教育應重視學生的道德修養。馬斯洛曾經提出，道德的發展是為了“超越個體性，超越單獨的個體發展，進入某種比單獨的個人更具包容性的或比他自己更大的空間”[3]。也就是說，從超個人角度出發研究和發展道德，才能使個體、他人和社會的道德融為一體。

當前，中國德育的現狀：一是德育方式簡單。一些學校采用簡單化方式處理學生的道德問題，把衣著規定、日常行為規范等均列入“道德”的范疇。如，廣東某中學曾將不允許學生穿牛仔褲列為校規之一，進而將不遵守該校規的同學認為是向學校權威挑戰，是不道德的表現；還有一些學校將學生坐著與老師講話看成是不道德的表現等等。二是德育目標倒置。隨著學生年齡的增長，德育目標反而在下降。至今，一些地方仍然存在著“小學階段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大學階段進行行為習慣教育”的現象，不僅引起了小學生的不適應，更引起了大學生的反感。三是整體道德環境欠佳。雖然近年來影響人們的社會道德環境已有了提高，但不可否認，仍有一些不良因素影響著社會的和諧發展。

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維爾伯的道德觀啟示我們：首先，學校應重視道德的內在性，區分學生行為的不同領域。如，可以對學生的一些外在行為進行推斷，但不能妄加斷言；可以認為某些行為違反了某些規定，但不能就此認為學生是不“道德”的。其次，恰當利用道德指南針的作用，關注超越道德。如，對大學生的道德教育，應積極支持他們組織各種社團活動，并在活動中注重其道德精神的提升，因為他們已經具備了較高的推理和判斷能力。最后，營造良好的整體道德環境，注重各方面的協調發展，防止出現狹隘的民族主義和極端的種族主義現象。

參考文獻：

[1]郭永玉.超個人心理學的基本理念[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0，(5).

[2]楊韶剛.超個人心理學[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75-184.

[5]郭永玉.精神的追尋——超個人心理學及其治療理論研究[M].武昌：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11.

[責任編輯 陳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