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群:長期工作于日資、美資、本土公司和歐洲公司在中國快速發展的環境中。斡旋于各種文化沖突的最前沿,成長在中國社會和經濟轉型期,對各類辦公室文化有著長期的觀察和深刻的理解。
沒有人能一直站在巔峰,也沒有人永遠呆在低谷。以謙卑之心面對高峰,那么你在頂上的時間或許能長一點時間。
圣誕Party之后是元旦假期,不久以后還有可以海吃海喝的春節長假,所以對大多數白領來說,除了年底的忙碌,還是好消息占多:年底雙薪啦,獎金啦,還有就是未來一年可能出現的升遷和加薪。就算是前景不明,也不乏喜洋洋地用這一筆多出來的錢好好犒勞一下。但就像春節后是白領們的跳槽季一樣,年底往往也是公司選定的炒人季,前者是拿到獎金后才消失;而后者則是在新年開始前給了錢做一個了斷。我的兩個做到高層的朋友,就在這安靜祥和的節日氣氛中,收到了公司客客氣氣的辭退信,他們在滿街圣誕彩燈初上的時候,突然惶恐地發現自己失業了。
就像婚姻的一方突然提出的離婚要求一樣,很多人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經歷的是從驚訝、否認,到憤怒的心理變化,通常總是執著地追問原因,不肯接受現實。但就像離婚一樣,所謂的突然被炒,其實只對當事人來說是突然,對婚姻的另一方,或者是下決心炒人老板來說,這往往是長期醞釀的結果,是必然而不是偶然,更不是突然。粵語中所說的炒魷魚,形象地用魷魚入鍋受熱時瞬間卷起來表達被辭退的人卷鋪蓋走人的狀態,但須知魷魚打卷是瞬間的事,但油鍋卻早已燒熱。
高層被炒,原因無非兩種,天災或者是人禍。天災,大部分是指大環境的改變,像經濟滑坡,公司重組或被收購,在大變革到來的時候,個人的力量微乎其微,只能是隨波逐流,很難力挽狂瀾。公司遭遇突變的時候倘若招人,被招的人肯定會因為環境惡劣或前景不明而裹足不前,像青蛙不會跳進滾水一樣。然而,身在機構中的人就不同,因為慣常的惰性而顯得后知后覺,對漸漸逼近的風險視而不見,就像慢慢加溫的熱水里優哉游哉游著的青蛙,到被煮熟了還覺得這是突然之間發生的事。所以我對天災威脅之下的白領們的忠告是,未雨綢繆,時刻留意經濟走向和公司動態,一旦股票走低,或傳出收購消息,就應當把著眼點放到自己的分公司或部門,仔細考量,并做足心理上的準備。再有就是時刻留有后路。長期和獵頭或任何有可能納賢的人或公司保持關系,此時的后路,要靠時時經營的人脈來實現。不像二十多歲的“菜鳥”,自信和青春在手,可上可下,隨時辭職也可以隨時謀職。人一旦升到了中高層,失業后再去面試,只能上不能下,家有妻小,凄苦和無奈都會在心理上成為求職者和招賢者最大的障礙,最終形成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局面。
至于人禍,則有兩種,一種是招人恨或是招人妒,平時對同僚或老板種下的荊棘經歷了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一朝發作致人死命,最典型的情形,就是平時風頭太勁,順風旗扯到足,沒意識到周圍的嫉恨已經層層疊疊,一旦條件成熟,各種“小人”會聯合發力,一舉拔出肉中刺。我的一個朋友,是公司元老,創業起就在公司,年中總公司忽然空降了一個新老板給他,年輕老板初來乍到,雖然對朋友的人脈和能力有所顧忌,但礙于自己立腳未穩,便韜光養晦,裝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終于在半年時機成熟后把朋友這個長久以來的威脅以莫須有的名目除去。老實說,從空降兵上任的第一天,這就是一個可以預料的結局,朋友感覺委屈和突然,無非是他政治敏感度不夠罷了。
還有一種人禍起因在自己,特別是在注重業績的公司里,一旦整個公司的盈利不好,第一時間考慮的就是把拿得多干得不好的“肥貓”們裁掉。遺憾的是,干得不好的人往往并不覺得自己干得不好。能在公司里生存的無能之流,往往有另一套生存之道,要么是拍馬屁高手,要么是善于找理由、玩政治的行家,到了要動真格兒的時候,這些濫竽充數的人還陶醉于以往的成功忽悠里,一旦出局,感覺突然,原因是長久以來的僥幸心理。
寫《誰動了我的奶酪》的斯賓賽·約翰遜在他的新書《峰與谷》里提到,人生有高峰,有低谷,沒有人能一直站在巔峰,也沒有人永遠呆在低谷,從低谷向上攀爬的未來是高峰,抵達高峰后要警惕接下來的路就是滑向低谷,以謙卑之心面對高峰,那么你在頂上的時間或許能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