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我走過一條路,它叫琴臺路。據說,這條路是為了紀念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一場私奔的愛情而命名。
故事發生在西漢時期的這條路上。貴族家的女兒卓文君,在一個白雪紛飛的冬夜毅然打點包裹,開始了一場雪夜私奔。寂靜的深夜,路旁樹后跑出一人,抱住跌跌撞撞跑來的卓文君,壓低了聲音說:“文君,我是相如!”于是一對鳳凰,在潔白的世界里狂舞。值得慶幸的是,這場流傳千古的愛情,有一個美滿的結局。他們起初在街上開了一個小酒館,文君當壚,相如滌器,雖然清貧,但夫妻恩恩愛愛。后來,司馬相如被賜予中郎將,卓父也給了卓文君大筆家產,兩人的日子過得甜甜蜜蜜。
私奔,是與過去生活的決裂,是對愛情的堅持,是把自己的心靈從壓力中徹底解放。可是在這個現代氣息濃厚的大都市里,走在當今的琴臺路,已嗅不到一絲純凈愛情的氣息。
網上報道一個掌管幾十億資產的富商,前不久和相愛的人私奔了。他們去了一個村莊,關掉了手機,因為擔心被衛星GPS定位。據說富商患了紅斑狼瘡或牛皮癬,因為家庭的矛盾,內心糾結掙扎。出走前,他在微博上宣稱:我活在人格的嚴重分裂之中,我一直渴望徹底擺脫這種狀態,能夠真實且自由地生活。私奔,是與過去決裂的開始,我要把自己的心靈從壓力下徹底解放!
因為富商的身份,這則消息在網絡上被炒得沸沸揚揚,人們把注意力過多地集中到了富商的資產數額。我很疑惑,這是一場關于愛情的私奔嗎?先不論道德,假如這個人不是富商,生活中窮困潦倒,她還愿意與他一起私奔嗎?
我認識一對愛情中的男女。有一天,男的問:“你愿意和我去私奔嗎?”女的說:“當然可以啊,去麗江、三亞買房,你起碼也要開著寶馬或者奔馳來接我嘛。”你看,這私奔的成本有多大。而今,那男人的物質條件都具備了,但他早已沒了私奔的激情。“呵呵,提出要和我私奔的女人,要排長隊了。”他在QQ上跟我說。
這哪是關于愛情的私奔,這其實暗地里裹挾著物欲的洪流。當然,愛情里也充滿了煙火色,但過多的物欲,會讓愛情那條美麗的河流,翻卷起多少泡沫與沉渣。
一場現代版的愛情私奔,不會再沿著當年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路線行走。現實中的私奔,因為有太多的物欲限制,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愛情逃離。可是我想象中的私奔,依然是唯有愛情的潔凈天地。
前不久,媒體報道一對北大教師夫婦,遁入深山10多年。他們在山里過著“世外桃源”般的農夫生活,還生養了孩子。而當初驅使他們遠離人群的原因,只是“為了吸一口新鮮空氣”。我聽了他們的故事,很是動情。這才是現代版的愛情私奔,如果沒有內心里厚積的愛情,他們絕對不會這樣的夫唱婦隨。
現代人,還有多少愛情,值得我們在月夜下來一場浪漫的私奔?我這樣問自己時,突然想起一句歌詞:“我一生,在紙上被風吹亂。”低頭望望自己的影子,被風吹得搖搖晃晃,我那私奔的愛情,其實也只有在紙上被風吹亂了。
“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誰的江山,馬蹄聲狂亂……”馬蹄聲里,一對私奔男女策馬揚鞭的遙遠身影,時常出現在我的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