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搬了新房,終于擁有一個四、五個平方的陽臺——朝南,視野也較開闊,從晨曦初起到落日余暉,陽臺上始終是滿滿的陽光。于是一番拾掇,兒時跟著父母在菜園里種菜栽花的童心便油然而生,愈發(fā)不可遏制起來。
妻也喜歡陽臺,尤愛洗曬,最稱心陽臺是個好曬場。當(dāng)年陽臺巴掌大,妻最愁衣被無處曬,倘天氣預(yù)報第二日是晴天,便連夜大洗,搶在次日一早曬出去,稱之為“趕_人陽”?,F(xiàn)在好了,陽臺陽光充足,兩根不銹鋼管直直地伸出去,三十多個衣架列隊般掛下,任多少衣被也曬得了。
妻曬衣來我養(yǎng)花——我喜歡養(yǎng)花,喜歡翠綠滿屋的感覺。借著小小的陽臺一隅,我動手開辟了一個微型的“莊園”,添置了十幾個花盆,精心挑上富有鄉(xiāng)土氣息的花草回家,給單調(diào)、乏味的陽臺涂上生命的顏色,讓它成為我家賦有情趣的一角。
從此,小小陽臺一年四季花開不敗,心情自然也迤邐留香——翠綠的韭菜、小蔥,鮮嫩得煞是喜人;苦瓜青得閃著亮光,紅的裂了口,露出誘人的瓜籽;小柿子青青地掛在矮矮的枝上,抹著惹人的細粉……
每天早起時,踱陽臺扶欄臨風(fēng),深深地吸一口新鮮空氣,讓花草香氣沁人心脾,邊欣賞寫意的綠色,邊踢腿伸腰。散步時,我喜歡從樓下仰望六樓,仰望那被綠色包圍和花草點綴的我家的陽臺,并自豪地對身邊的女兒和妻子說:“你們看!我們家陽臺是不是最環(huán)保最低碳最漂亮!”閑暇時,我喜歡拿本書,搬來一張竹椅躺在陽臺上,沐浴著綠色和清涼,靜享讀書的快樂——看書倦了,或仰望星空,教數(shù)天上星星有幾顆,找回一點童趣;或側(cè)看小區(qū)萬家燈火,臆想一下他家幸福窗里的脈脈溫情。
年年花事如此,難免有審美疲勞。今年清明前后,見樓下人家在小區(qū)角落里壟土點絲瓜籽,癢癢著要回幾?!葴?zhǔn)備三個直徑約40公分的大花盆,每個盆中裝上松松的泥土,用菜刀在土中央掘一個小坑,然后將絲瓜籽培上泥土,澆上水,并在花盆和不銹鋼衣架之間拉上一根繩子,好讓它日后攀援——萬事俱備,心里滿是喜悅和憧憬,滿腦子粗壯的絲瓜飄來蕩去。
絲瓜籽在陽臺落戶沒幾天,花盆里就有了動靜。一天,女兒蹲在土跟前刷牙,滿嘴含著白泡泡的牙膏就嚷嚷:爸媽,絲瓜苗長出來了!果真?我趿著拖鞋狂奔出房間——哇!那黃綠相間的絲瓜芽像五線譜上的一個
音符拱土而出——小苗呈丫字狀,苗間浸透著露珠,絨絨的綠莖很稚嫩,很可愛,很精神!女兒一激動,順手就把那牙杯里的半杯水就倒了下去。以后,我們還把淘米水往里澆(權(quán)當(dāng)施肥),偶爾松松土,絲瓜真是_人好伺候了——不經(jīng)意間,就成燎原之勢,呼呼啦啦地爬上了繩索,先是幾個寶塔糖一樣的花蕾,接著是幾朵酒盅形似的小黃花,待蜂蝶嬉鬧幾天之后,便結(jié)出一個個指頭大的瓜蒂。絲瓜的生命力真強——不知何時,居然已伸出無數(shù)個纖細的小爪緊緊趴在墻上,直奔七樓了。惹得七樓的鄰居趴在陽臺上喊,“再爬,這絲瓜就串到我家陽臺,送給我們吃啦!”我就在底下大方地回J立,“串到誰家算誰家。燒湯喝,味美著呢!”
夏日炎炎,下班回來,我在陽臺淘米洗菜,邊哼著五音不全的小曲,邊仰著頭四下尋瓜——一條條絲瓜像一串串音符,七上八下地撥動著音律。那條還太嫩,吃了可惜,就這條了!于是,順手摘下,又粗又壯,細細地刨皮。不一會,女兒就嘗著妻子做的絲瓜湯,直夸:味美,解渴!
受人以美景,賜人以果實,予人以陰涼——陽臺,這個微型的“莊園”,安放著我的靈魂,不時地撫慰和洗滌我蒙塵的心靈。
現(xiàn)在,我就躺在我家陽臺花間的竹椅上品讀100多年前美
國作家梭羅的《瓦爾登湖》。這本書我已讀過多遍,現(xiàn)在還想
讀一梭羅有他的瓦爾登湖和湖畔小屋,我有我的陽臺和花花
草草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