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中旬,我去了一趟中東。主要以以色列為基地,走了埃及、約旦、黎巴嫩、沙特阿拉伯以及巴勒斯坦等國家地區。很遺憾,突尼斯、巴林、利比亞等,其國內形勢正處于自下而上革命階段的國家,沒能進去,頂多靠近。我沒能經歷中東民主革命的“真亂”,只好從周邊去旁觀,體驗。我的中東行,應該說是不成功的。
有一天傍晚下了較大的雨,我從耶路撒冷進入了阿拉伯人居住的“巴勒斯但自治 區”的希伯倫(Hebron)。這個城市是兩個民族之間經常發生恐怖事件的地方。這次我去,也聽到了幾次炮聲,時間已是晚上。城市中間有個具有代表性的清真寺,卻被以色列軍隊占領,周圍全是猶太軍人,拿著槍巡邏著。阿拉伯人無法進去搞任何宗教活動。一名下崗的巴勒斯坦年輕男子在離清真寺100米左右的地方跟我說,“那里原來是我們的地方,后來被他們非法占領的。我們每天過日子好緊張,經常跟他們發生矛盾,但我們沒有高級的槍,只能帶著炮彈自己爆炸?!?/p>
不管是猶太人居住的國家還是阿拉伯人居住的國家,我從來沒有感受過作為一個日本人,面子如此之大。我遇到任何人,居民們首先跟我說“China?”,我說“No, I am Japanese”。中國在該地區的影響力和知名度果然快速加大。
相比之下,日本人的形象格外地好,好到我無法想像,甚至不好意思。比如,在以色列的任何城市,由于政府要警惕恐怖事件發生,進一個建筑,安檢特別嚴格。但警察知道我是日本人之后,他們都變臉色,放我們走,不經任何檢查就可以進入。在旁邊,中國游客的所有行李全徹底被檢查。
其實,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在中東都是“客人”,都沒有,也不可能“侵略”這里。日本固然把對中東的關系維持在“禮貌”的水準上,中國也不像英國、美國和法國一樣與這里有密切的聯系。無論中東國家發生什么事情、誰當總統,中國都會爽快地予以承認。日本隨后也會跟進,一般不怕得罪總統的敵人。
美歐則不一樣,他們現在只能在親美的獨裁者、反美的民主人士和潛在的極端主義者之間觀望和等待,只敢順水推舟,不敢運用自己的影響力進行主動干預。于是,日本和中國這兩個在中東沒有包袱的石油進口國,盡管處于關系不好的時期,但對中東卻有共同的利益。在這次阿拉伯國家處于危機的期間,日本和中國可以共同觀察、思考、行動,形成“東亞觀點”甚至“東亞集團”。
中東如何才能實現真正的穩定?這才是東亞應該關心的問題。我在中東看到了示威游行,但更重要的是看到了當地人的生活方式。包括猶太人在內的“中東人”在亂局中過得比較悠閑,古老的街道上到處都能看到許多男人們聚在一起喝茶聊天,似乎根本不用考慮上班的問題。
我從以色列最大商業城市特拉維夫到靠近黎巴嫩的邊境城市納哈里亞(以色列和黎巴嫩沒有正常的外交關系),回來的時候發現碰上了安息日,火車沒有了!以色列還有一些最為保守的人士,他們帶著黑色的禮帽,整天從事各種宗教活動和抗議活動,抗議的居然是以色列國本身,理由是救世主還沒有降臨,不應該先建立以色列國!
宗教當然是善意的,但過度的固守傳統會造成許多問題。女人按傳統不能上班工作,導致了極高的生育率;男人按傳統只忠于自己的故鄉和家族,造成國家權威不夠、封建割據無法解決。根據中學教科書——日本的絕大多數教科書其實是馬克思主義者編寫的,“有爭議”的那種只占千分之一市場——的說法,這種社會阻礙了生產力的發展,需要進行資產階級革命。
現在,社會主義早已談不上了,但“大鍋飯”卻保留了下來。絕大多數阿拉伯國家都用國家財政對糧食進行補貼,沒人因饑餓而造反。這次的埃及革命也和糧食補貼未能順利發下去有關。這是東亞視角的中東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