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大盜

編輯：王丹陽

同樣是偷盜，公眾抱以的容忍底線卻大不相同，這或許是因為，縱觀歷史，除卻戰爭和家傳以外，幾乎所有藝術品得以在市場上流通，得以被私人而非國家珍藏的原因，都是來自于偷盜。而最近發生的“故宮失竊”大案，無疑又將這樣的討論引向了一個高峰。

中國的文人們都熟知一個典故，并且似乎有些深以為然的意思，那就是“竊書不能算偷”。文人們對于“家貧無從致書以觀”的孔乙己一向抱以寬容的態度，認為他對讀書的渴求只有通過偷來實現，實現方式還是可以原諒的，偷書至少說明他還有精神追求。如果以此思維推而廣之，我們就不難明白，很多舉世聞名的大收藏家和藝術品狂熱者，對于藝術品偷盜這件事上的道德模糊程度之原因了。甚至很多藝術品大盜和藝術品失竊案件都是有著幕后推手控制和促成的。從法制觀點來看，這和“買兇殺人”有些相似，但是我們發現，在大眾的心里，藝術品大盜與其它的偷竊賊在地位上可以說是大不相同。比如紅極一時的《盜墓筆記》中專盜古墓的吳邪，比如法國人極為崇拜的藝術品大盜亞森·羅賓，比如數不勝數的關于藝術品大盜的影片。在這些小說和影片中，幾乎從來沒有從反面塑造過這些藝術品大盜，他們都被視為有品位、有眼光、有著極高鑒賞力和具備出神入化技藝的傳奇“大盜”，而絕非偷錢包的“小偷”或者搶銀行的“劫匪”。同樣是偷盜，公眾抱以的容忍底線卻大不相同，這或許是因為，縱觀歷史，除卻戰爭和家傳以外，幾乎所有藝術品得以在市場上流通，得以被私人而非國家珍藏的原因，都是來自于偷盜。而最近發生的“故宮失竊”大案，無疑又將這樣的討論引向了一個高峰。

故宮失竊案

2011年5月10日下午，故宮博物院內，自九龍壁以北的展覽區均被封閉，原本持故宮門票即可免費參觀的齋宮及誠肅殿無法進入。同時，封閉區域由故宮北門神武門開始，逐步擴大至乾清宮到坤寧宮一線的參觀區域以東。目前，上述區域的全部宮門已經關閉。

此時，故宮內部人員透露，5月8日上午，故宮內的工作人員已接到失竊的通報。該通報同時要求工作人員加強防范。由于事發地點位于齋宮附近，所以目前上述區域已經關閉。

本次遭竊的藏品非故宮所有，而是香港知名私人博物館——兩依藏博物館與故宮合作舉辦的《交融——兩依藏珍選粹展》中的部分展品。

該展覽計劃于4月29日至6月27日之間對公眾開放。此前有媒體報道稱，本次展覽共分兩部分。其中，中式木器、家具方面，將展出19件套兩依藏博物館收藏的，以紫檀、黃花梨等珍貴硬木為材質的柜、案、屏風等家具和造型小巧的案頭箱、奩擺件：而西式化妝盒、手袋方面，將展出川件套20世紀初至二戰之后的經典藏品，異彩紛呈，美不勝收。

5月11日上午10:30分，故宮博物院與香港兩依藏博物館共同召開媒體通氣會，通報有關《交融——兩依藏珍選粹展》展品失竊信息。失竊展品分別是：金嵌鉆石手袋、金斬花嵌鉆石化妝盒、金嵌琺瑯斜紋化妝盒、金嵌寶石化妝盒、金嵌鉆石化妝盒、金嵌琺瑯花飾化妝盒。而金鏨花嵌鉆石手袋和金嵌寶石龜飾化妝盒已經在故宮院內尋回。

5月11日晚11點，北京警方宣布，故宮失竊案的犯罪嫌疑人石柏魁在豐臺一網吧落網，部分失竊展品被找回。至此，距失竊僅58小時，這起轟動全民的故宮失竊大案算是草草的畫上了句號。雖然其中有太多的謎團和難以解釋之處，以致引發了案件背后可能存在黑幕等的推想，但是在種種推想中，對于石柏魁犯案的懷疑和同情卻占據了極大部分，或許其真實的懷疑原因是：人們不相信從故宮成功偷出這么多寶貝的大盜竟然是這樣一個普通人，更不相信在影視文學作品中被神乎其神的藝術品大盜竟然會這么容易就被抓到了。

傳說中的大盜

在諸多描述藝術品大盜的電影中，《盜走達芬奇》是極為出名的。在這部電影里，大盜舒瑪的盜取目標是達芬奇的名作《抱銀鼠的女子》。這幅精美肖像畫中的女子，傳說是1485年時米蘭公爵盧多維哥，史弗薩最寵愛的情婦切奇莉亞，加勒蘭妮。達芬奇不但描繪出氣質高貴沉靜的她，也為她懷中毛色光潤、生動逼真的寵物銀鼠注入了生命。

鼎鼎大名的大盜舒瑪在監獄里加入了國際竊畫集團。他剛被假釋，這個集團馬上就給了他一份“工作”，要他將全世界客戶夢寐以求、價值連城的曠世巨作達芬奇的《抱銀鼠的女子》給弄到手。這幅畫是波蘭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剛在日本展覽完畢，現正在返回波蘭的路上，并受到警方極嚴密的保護。

為了獲取巨額的報酬，舒瑪于是尋求已改行當警察的老盟友尤利安挺力相助，他們于是商請了繪畫大師哈根和他很具復制天分的孫女瑪妲，繪制了一幅幾可亂真的仿制品……一場充滿著藝術性的藝術品盜竊就這樣展開了。

此片導演曾經毫不避諱的說過：“偷竊藝術品絕對是門大學問，更是門高超的藝術。”從此語不難看出，或者他對于偷盜藝術品這件事本身的藝術性的欣賞已經超越了對于藝術品的欣賞。

同樣著名的描述藝術品大盜的電影還有《偷天陷阱》：羅勃麥可是舉世聞名的藝術大盜，他只對著名的藝術品下手的作風，使得他一連串盜寶事件，都被世人渲染成極富浪漫色彩的事跡。再加上他從不失手，因此世人對他的名號總是感到又敬又怕。

一日，正在紐約展出的荷蘭名畫家倫伯朗的一幅無價名畫被偷走，為了逮捕這個傳奇的紳士大盜，好出這口“名畫被盜”的怨氣，這家保險公司的老板決定設下一個美人計。于是，他派出旗下的一個美艷保險調查員一一維吉尼亞，精心設計出一個圈套，好逮捕這個傳奇的紳士大盜。

但出乎意料的是，維吉尼亞其實也是一個大盜，名畫就是她偷走的，目的是引出麥克與她合作干一大票。她如愿以償地引出了麥克，然后就開始了她設想的計劃。然而又出乎她的意料，事實上，麥克是FBI為抓捕她而設下的陷阱。這陷阱中有陷阱，圈套中有圈套，兩個蓋世大盜就這樣在進行各自的計劃的同時，又一起陷入了愛河。

《偷天陷阱》無疑為肖恩·康納利創造了一個007之后的新高峰。在《偷天陷阱》中，大盜羅伯特·麥克卻是一個喜歡孤獨，同時也喜歡藝術和美的人。羅伯特·麥克和珍·維吉尼亞這一對“國際大師級別”的盜賊，已經超越了對財富的貪占，他們以出乎意料的藝術手法，構思出一般人所難以預料的盜竊案件，閃爍出奪人的智慧光芒。這種對于藝術品偷盜的浪漫理解和想象，或許才是影片真實想要表達的觀點。

盜竊與藝術

毫無疑問，盜竊藝術品已經成為了一個全球性大買賣。由于其盜竊目標的高額價值和實現盜竊的高難度，使得犯罪和藝術看上去越來越靠近。英國《泰晤士報》網站曾發表文章說：在當今這個世界，文化是種商品，而犯罪分子也對其興趣日濃，這只需看看藝術品火箭般的升值速度就知道為什么了。隨著市場的擴大，藝術品價格水漲船高，來自俄羅斯、印度和遠東的投資者都對藝術品展開激烈角逐。美國聯邦調查局估計，這是個全球性行當，每年價值60億美元。在法國，它被視為第四大最有利可圖的犯罪活動。

約翰森，韋布撰寫過一本書，名為《失竊》。該書詳細探究了形形色色的偷盜藝術品的行為，從在納粹時期掠奪的古董的非法交易到利用藝術品騙保險等等。其中講述了不少離奇的盜竊案，就像電影《天羅地網》的情節一樣。例如，1987年“漁線盜竊案”，當時雷諾阿的一幅繪畫作品被人用漁鉤越過紅外線釣走：還有迄今沒有破案的加德納盜竊案，有兩名竊賊假扮警察，從波士頓一家博物館攜帶價值幾百萬美元的作品揚長而去；畢加索的作品在他的孫女位于巴黎的家中被盜：竊賊闖入亨利·摩爾基金會在赫特福德郡的房子，用帶有起重機的平板卡車運走了一個巨大的銅像《側臥像》。

這些膽大包天的盜竊行動備受矚目，因為失竊的都是名家名作，本身就具有魔力。而這些盜竊行為本身都只不過是錯綜復雜故事的開端，不管它們是經過精心策劃的還是純屬偶然的機會。每個人——從認出失竊家具的清潔工(因為她經常擦洗這件家具)到俄羅斯情報機構的特工看上去都會在其中扮演角色。

藝術世界被認為是高尚的，擁有藝術品的甄別能力受到尊重。交易商們不愿討論客戶的名單，收藏家的身份可能極為保密。另外，藝術品通常在失竊幾天后就會被偷運出國門。通常，它們會在多年之后才再次現身，而此時它們就已經落到收藏家的手中。調查人員必須小心謹慎地通過一個難以滲透的交易鏈才能覓其蹤跡。除此之外，大盜們很快就能從不同的途徑拿到贓款。各個國家在盜竊行為方面有著不同的法律局限。在荷蘭，竊賊在21年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成為贓物的主人。在意大利，人們在公開拍賣會上拍得的藝術品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其據為己有。

在北京故宮失竊案之后，關于藝術品盜竊的話題再次成為了熱點。在以此引發的長期持續的熱烈討論中，我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觀點：若是想要屬于國家所有的藝術品能夠得以在市場上流通，毫無疑問，偷盜已成為使其得以實現的唯一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