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這股浪漫主義的洪流中,奢侈品曾經試圖保持自己的獨特個性,尋求關于美、藝術等普世的價值意義。然而中國富豪們很現實的開始在世界各地像搶儲冬大白菜一樣搶購世界各大品牌的奢侈品,人們對于奢侈品的所有想象和由此而來的青春的激情在金錢的銅臭中被淹沒。“為什么奢侈品與現代社會和日趨現代化的生活方式緊密相關,這些問題卻沒有人去過問”,意國時尚董事長、北京大學奢侈品管理項目總監嚴駿說,“崇信的人不自覺地信奉,反對的人盲目地斥責。”
“不可否認,中國的奢侈品消費者有著強烈的浪漫主義氣質”,意國時尚董事長、北京大學奢侈品管理項目總監嚴駿說,“然而僅僅有這些是不夠的,奢侈品的真正意義在于它能夠讓生活變得更美好,而不是成為可資炫耀的物品或者負擔”。歷史上任何一種現象的產生都具有社會歷史和思想史的根源。中國奢侈品消費浪潮的產生,簡單說來,就是中國30年改革開放和工業化進程的產物。然而從世界范圍來看,奢侈品自產生之日起,就有著獨特的氣質與稟賦。它以自己獨特的魅力逐漸改變著人們的生活方式、生活觀念以及生活內容。
“人們將選擇哪一種奢侈品,就看他是哪一種人”,嚴駿說,“但是,人們對物的追求意志越強烈,向外部世界攫取越多,自我也越迷惘,內在的靈性也越少。莊子的‘沉于物、溺于德’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因此詩意的追求奢侈品和理性的對待奢侈品二者缺一不可”。
奢侈之路
本質上,奢侈品提出的目標是:用美的東西、活生生的東西,抽象地否定丑的東西、僵死的東西。在此意義上,追求奢侈品也就是對于美好生活和美本身的追求。“我們無法忍受詩意生活的喪失”,嚴駿說。
說起與奢侈品、時尚行業結緣,嚴駿說那只是機緣巧合的結果。嚴駿在大學里學習的是鐵路機械工程專業,曾在鐵路部門工作,當過助理工程師,跟一線的鐵路工人在烈日炎炎下一起工作。從鐵路部門的最底層一步步做起,正當事業有成之時,卻趕上了下海潮,嚴駿義無反顧的成為了追逐時代的弄潮兒,與人合作從事管理教育和管理咨詢工作。2005年由于跟外國合作伙伴在經營理念、市場策略、利益分配等各方面發生沖突,嚴駿最終選擇退出了正如火如荼發展的教育產業。然而正是這次“落魄”的經歷為嚴駿打開了通往成功的另外一扇大門。
“雖然是理工科出身,但是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酷愛藝術的人”,嚴駿說。
“落魄”的嚴駿選擇了進學校充電,一方面回爐鍛造,為將來的發展做些積累,另一方面,與同學們做些交流互動梳理自己心情。于是2005年,同時作為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學生和舞蹈學院老師的嚴駿開始了學院修煉的過程。正是在與學生們的交流中,嚴駿發現了巨大的商機。“在我跟舞蹈學院學生聊天的過程中,我們談到未來的職業規劃,竟然有一大半的學生跟我說他們畢業后要從事時尚產業,這讓我很震驚,一是震驚于我對這個行業的不了解,二是震驚于這個產業巨大的市場潛力”,嚴駿說,“從那時候開始,我真正關注起時尚與奢侈品產業來”。
“奢侈品本身它其實還是有它一個定位的,尤其在國外,這個產業整體它是針對了上了一定的年齡,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收入相對來說比較高的這樣的人群,為他們專門去定制產品和服務,比如說服裝、鞋類、珠寶、手表,甚至葡萄酒和其他的一些服務,包括高檔的酒店、旅游、私人銀行服務、醫療服務、教育服務。這些實際上都可以歸納到奢侈品這個行業范疇里面去的,還有就是游艇、私人飛機,就是一些看得到的東西等”,嚴駿說,“但是,人之為人,并不只是在于他擁有多少奢侈品,而在于他能在自己的個人或社會生活中,構造出一個符號化的天地,正是這個符號化的世界提供了人所要尋找的意義。創造意義意味著超逾自身的條件,把自身作為象征意指那具有永恒價值的東西。正是在此意義上,我經常說,時間、和平、自由愛情等也是奢侈品。很多人可能會覺得奇怪,他們怎么會成為奢侈品?答案就在于他們的符號化意義,這些意義具有不可逆性,不可復制性,真正的奢侈就是這樣的”。
“因此我也經常說,凡是用錢能買到的都不是奢侈品,這個說法要跟上述的說法結合起來才能理解”,嚴峻說,“因此很多品牌在宣傳自己是奢侈品的時候,大家一定要分清他是在什么意義上來定義自己的,如果僅以價格衡量的話,這樣的奢侈品有害無益”。詩意的奢侈
現在,時尚風吹過的中國大地開出的是遍地奢侈之花,嬌艷、刺眼。在這股浪漫主義的洪流中,奢侈品曾經試圖保持自己的獨特個性,尋求關于美、藝術等普世的價值意義。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中國富豪們開始很現實的在世界各地像搶儲冬大白菜一樣搶購世界各大品牌的奢侈品,人們對于奢侈品的所有想象和由此而來的青春的激情在金錢的銅臭中被淹沒。“為什么奢侈品與現代社會和日趨現代化的生活方式緊密相關,這些問題卻沒有人去過問”,嚴駿說,“崇信的人不自覺地信奉,反對的人盲目地斥責。”
當僅以價格衡量的奢侈品滲入到人類生活之中,改變著人與世界、人與人、人與自身的關系,而我們對此卻毫無準備的時候,荒誕便出現了。“對于普通的公眾來說,奢侈品這個名字當中可能就會含著一些其他的意義,隱含的意義。單從這字面上來說,奢侈這兩個字就意味著貴,它肯定是貴的,而不是便宜的”,嚴駿說,“當人看到自己只是靠奢侈品賜予的那一點點的物質來支撐自己的時候,還有比這個更悲哀的事情嗎”?
“由這樣的奢侈品消費帶來的整個生活世界中出現的輕狂和功利,以及隨之而來的人之靈性的喪失,誰應該對此負責”,嚴駿說,“有一個現象值得注意,奢侈品消費,尤其是近幾十年在全世界實際上都發生了一個很大的變化,過去的奢侈品,在國外是這些貴族,一些皇室成員,他們專屬的產品。但是隨著歷史的發展、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的改善,奢侈品已經越來越平民化了,幾乎每一個平民百姓、普通老百姓都有可能去擁有至少一到兩件奢侈品。”
“不過,平民化的奢侈品還是不是真正的奢侈品,還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嚴駿說,“奢侈品品牌延伸和奢侈品平民化,無論在奢侈品行業本身還是在學術研究界,歷來褒貶不一。去年年底意大利頂級品牌ARMANI阿瑪尼被著名的品牌研究機構INTERBRAND排除在2008國際領先奢侈品品牌15強之外,主要原因就是其品牌延伸戰略未得到INTERBRAND的認同。”
其實,在這個主題下面,還深深地隱藏著一個根本的主題:有限的、夜露銷殘一般的個體生命如何尋得自身的生存價值和意義,如何超逾有限把握超時間的永恒美的瞬間。“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對很多問題的解答”,嚴駿說“人們對于奢侈品的追求其實是與生俱來的”。熟悉西方美學史的人一定熟悉下述觀點:在上古社會,人類想象的青春與理性的成熟是結合在一起的,然而,由于文化和技術的發展,人分裂成了碎片,人物化了,成了職業和科學知識的一種標志。大文學家席勒因此提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見解:現代人的中心特征就是失落了自己的歸屬性,人沒有自由,完全被束縛在必然性中。“通過對于奢侈品的追求,人們至少還可以認識到某種永恒價值和自我價值的存在”,嚴駿坦言。
“我相信,奢侈品最終是可以承擔起追思人生的詩意,純化人的本真情感,給沉淪于科技文明造成的非人化境遇中的人們帶來震顫,啟蒙在西方異化現象日趨嚴重的慘境中吟痛的心靈的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