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深專欄作家,十年居廣州,雙魚座,AB型,崇尚好文字,男的寫女的寫不重要,文字無性別,談笑必有趣,跟沒營養的人不廢話,因生也有涯。
那天站在廚房喝水,聽了一耳朵“立波秀”,他說女孩子立命還是要靠自
己,因為“嫁豪門的行業競爭太激烈了”。
噴水歸噴水,女孩子自立我是贊成的,你當然可以賭運氣,但你不能和不好的運氣發飆,不是嗎?我們都考過試,考試靠不靠運氣呢?大考靠不靠運氣呢?同理,嫁人靠不靠運氣呢?
如果運氣是不確定因素,你又缺乏賭博的天分,不如看好每一頁書,背好每一個單詞,做好每一份課題,實習好每一個單位……等于把雞蛋分別放入多個籃子里,讓盡量多的老師推薦你、實習單位的領導想留你;而非用盡全部的力氣來博一家“豪門”的歡心——寶貝,請珍惜你今日所學,它們就是你籃里的雞蛋。要像戰士珍惜子彈,它們得來不易,浪費不得。
悲觀如劉若英,她在書里寫過:小女孩問媽媽為什么要學鋼琴?媽媽說,女孩子有一技之長是好的,如果有一天老公不要你了,你還可以教鋼琴養活自己,甚至養活孩子。小女孩問為什么他不要我呢?媽媽又說,這不重要,起碼我們做好了準備。
媽媽說得好,有技不壓身。
樂觀如范冰冰,面對一度當她艷星的媒體振聾發聵:“我沒有想嫁入豪門,我就是豪門!其實哪個門不重要,但是那個門里面的人很重要……”她說出了真理,她當然漂亮,漂亮得可以再傻一百倍,因為大家覺得漂亮可以當飯吃。但她又如此聰明,聰明到令人敬佩,她不僅要吃一碗飯,更要吃得有尊嚴。這年頭唯一令美麗女孩保持尊嚴的,就是大大方方甩開干活的把式——你瞧,我活干得多專業,100分;你瞧,我人還長得漂亮,再加20。
美貌和運氣一樣,都是人生附加分。你說它有多重要?沒有之前的一百分,用人單位不會拿高薪雇傭單一用途的花瓶。但人都喜歡做錦上添花的事,在你達到了一百分之后,也別忘記再多花點錢,買套像樣的化妝品,皴擦點抹,它令你的人生更富色彩。為什么中國的畫筆有筆峰而外國的畫筆剃平頭?因為中國畫重線條,西洋畫重渲染,勾眼線就是線條,畫眼影就是渲染。如果你同時擁有兩支筆,想想,不是比一支筆更自由嗎?
職場的開頭必然是庸庸碌碌,好比鋪開一張白紙。我上班第一天本是穿了漂亮的藍色格子套裙,我以為迎接我的會是日劇里那種喝著咖啡和董事長一起開會
的金領生活;但師傅叫我下倉庫,還爬到岌岌可危的貨堆頂端、雙膝跪地、手拿裁紙刀去驗貨。當時打開了一盒滿是灰塵的不銹鋼衣夾,“嘭”的一聲煙塵彌漫,罹患鼻炎的我差點被嗆得掉下來。而那盒幾乎殺死我的衣夾——你們知道,出廠價不過幾十塊幾毛,一名熟練工人一小時可以裝配這樣的彈簧夾子十幾斤!
后來,因緣際會我進了報社。有人在我面前吹水,反問我是干什么出身的?我說和您比起來,我的工種非常具象,像你正在使用的筷子,喝水的杯子,給我
稱一稱,我可以準確估價到小數點后2位。我之前做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很卑微。
職業生涯,好像是水墨在白紙上滲開,可能要過很多年,你才知道畫卷主題是什么。有時焦墨重彩,有時水痕點染,像交響樂高昂或婉轉,也并不能總一帆風順。但我始終記得那個穿藍色格子裙的上午,那束從倉庫高窗透進來的陽光,那些在光線里飛舞的灰塵,它們都是我的見證者,它們都是我的第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