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曾軼可:沒那么自我,有一點暗黑

關于曾軼可，通常人們最習慣使用到的標簽是：曾哥、綿羊音、小清新、爭議可，一個不在音樂規則范圍內的異類。從她19歲那年登上快女的舞臺開始，有她的名字的地方，就有爭有議。

爭議沒有休止，而曾軼可還在繼續。21歲了，她要拿出了自己的第二張專輯《一只貓的旅行FOREVER21》。而這一次的她，居然出乎意料地收獲了相對一致的好評。是爭議真的可以促人成長，還是說，從前的爭議，只是一個包袱，包袱之后，真正的曾軼可才一面一面地漸漸亮出了自己？

新專輯推出之后，曾軼可接受本刊獨家專訪，半個小時的時間，雖不足以道出完全的自己，至少可以揭開某些可能讓人陌生的層面。

Q：音樂周刊

A：曾軼可

21歲，一道自由的坎

Q：從上一張《FOREVER ROAD》出來之后，其實很多人還是在觀望，因為那一張基本上還是我們從比賽中認識的你，雖然經高曉松重新編曲制作過的專輯讓你也呈現出了一些不同，很多人還是不太確信成為真正歌手的曾軼可到底可能會是什么樣子，也許你的第二張，第三張出來的時候，我們才更有把握地去對你做一個判斷。那在這第二張專輯準備開始的時候，你對自己的設計和規劃是怎樣的，它最初的動機是什么？

A：就是覺得第一張發得有點久了，應該開始有下一張了。

Q：那你在準備一張專輯的時候，通常是會先有一個整體的概念，然后去準備相應的歌曲，還是說你會先有幾首歌，覺得數量差不多了，就可以出一張專輯了？

A：是先有了很多首歌，然后選了十首歌，把他們放在一起。我通常不會為了刻意達到某一個概念而去寫歌，而是由歌來發起。就是先挑出十首歌，再看它們可能組成一個什么樣的概念。

Q：從這張專輯的名稱來看，它還是有很強的概念意識的，而且這張專輯有兩個名字，一個“一只貓的旅行”，一個是“FOREVER21”，但據說這兩個名字，一個是公司企劃的結果，另一個才是你自己的想法？

A：“一只貓的旅行”是企劃寫的，他會在這里面設計一只貓，它會跟著我在我的音樂世界里旅行，希望能讓人看到我的音樂世界的一條路線，從第一首到最后一首，就是一次完整的旅程。

Q：這個概念一聽就是一個刻意設計的結果。很多聽完這張專輯的人會說，其實后面這個“FOREVER21”才是真正的曾軼可。

A：對，就是永遠21歲。其實就是想堅持一個21歲的年輕、自由的態度，因為現在很多過了21歲的人還挺懷念21歲之前的時光的，那些時候，有些事情還可以做嘛，所以21歲應該是一個很自由的年紀。

Q：為什么會選擇21歲做一個坎，還是僅因為你今年21歲了？

A：也不是這樣，靈感的來源是，我去紐約的很多酒吧，他們會有一個年齡的限制，不到21歲就不能進去。所以我就想到了一個詞就是自由，你有自由可以進入到某些領域，去做一些事情，然后剛好今年我滿21歲了，所以就想寫了這首歌。

編曲，其實更復雜了

Q：這一張專輯你自己感覺會跟第一張有什么不同？

A：因為第一張是高曉松老師一個人擔當制作人，整體的風格會把握得好一些。這次是由三個制作人共同制作的，譚伊哲，宋予賓和王曉東，三個人的風格和方向都不一樣，宋老師喜歡一些比較有音樂性的，小感覺的東西，王曉東喜歡大感覺，注重靈性，譚伊哲就比較浪漫，所以最后要把他們統在一起，就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Q：一個人的全權把握與三個人的分別設計，會分別帶給你怎樣的感受？

A：這張專輯可能就是風格更整體一些，一看起來就很像一張完整的專輯。但每一首歌的個性就會少了一點，不會像第一張專輯那么有明顯的風格，比如每首歌都有自己的風格。但其實說實話，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高曉松老師的那種布局安排，每一首歌都有自己的個性。但這張專輯強調的，真的就像一個音樂的主題，它不會分你去到的地方，哪個地方漂亮，哪個地方怎么樣，在乎的是心靈的感受，旅途中的那種感受，所以我希望這張專輯，大家不要去聽編曲什么的，而是要聽打動人心的那一條線。

Q：第一張專輯高曉松一個人制作，我記得當時關于這張專輯，挺大的一個爭議也就在于高曉松的制作，好的意見是說，通過高曉松的制作，編曲非常精致華麗，但不好的意見就是，這張專輯作的成分太重，而且編曲方面的呈現蓋過了你自己聲音的表現。然后現在這一張出來之后，一個普遍的意見就是覺得編曲顯得簡化了很多。

A：其實我要說的是，這張的編曲其實挺復雜的，某種程度上比上一張更復雜一些，它為了達到某種效果，做了很多大家可能聽不出來的東西，第一張就是錄的東西比較多。

想唱什么，其實都可以唱的

Q：你剛才也用到了一個“做”字，講的就是后期制作的東西，我記得第一張專輯出來的時候，就有一種突出的意見說，這張專輯“做”掉了很多東西，比如說，曾軼可的綿羊音沒有了，跑調的問題也解決了，有很多你本來的缺點被做掉了。

A：我說的是，這張專輯做的比較多。那說到我的聲音，第一張跟第二張是我自己本身的變化吧，可能聲音沒變，但用氣方面會有變化。

Q：這一點我們也注意到了。從專輯的第一首歌《因為》，你就已經讓我們看到了你在聲音的唱腔上的一個變化，你唱到“因為我是開心的一個人”時，“一個人”三個字上就聽出了你在聲音層次上的一個轉折，這一點是從前的人從來沒有呈現過的，那時你會讓大家感覺你就是一個直嗓子，不會拐彎的。

A：所以我只是想告訴大家，你想唱什么東西，都是可以唱的，但是你要想的是，那種東西是不是符合你的心情，是不是你真的想那樣去唱？所以我覺得，這跟我對創作的理解是一樣的，創作是多種多樣的，你可以寫搖滾的，也可以寫抒情的，表演的方式也是一樣，甚至是你唱一句說一句的方式，這個在我的《這個人》里也有體現。世界是需要包容的，就像我的公司吧，我覺得他們還是很傳統的公司，但他們可以容許把《這個人》收錄進來，所以我覺得他們都已經開始包容我了，所以我希望更多的人，更多的領域，可以更加地包容一些比較特別比較新鮮的東西，這樣才會更加進步嘛。

Q：那可不可以這么說，在比賽和第一張當中，我們只是看到了你的某一面，而這一張中的東西，是我們之前沒有看到的面，你現在才拿出來給我們看，還是說這些面其實是你后來慢慢學會的？

A：我覺得，臺上的東西，僅有的時間，僅有的東西，就那么一點點，所以肯定看到的不是完整的一個人，所以為什么會寫這么多比較有內心寫照的歌，就是想讓大家從去了解不一樣的我吧。

我比同齡人要正面一些

Q：還是《因為》這首歌，在這里面，你首先就給自己提出了一個看似矛盾的問題，“一直有人問我，HEY 你是一個多么開心多么快樂的人啊，那為什么寫出來的歌，總是帶有一點點的悲傷呢？”那可不可以告訴我們，在你心里，你到底是一個快樂的還是不快樂的人？

A：肯定是有快樂也有不快樂，但是快樂比較多，自己調整好，就會過得比較好。

Q：那你是一個會把事情想得明亮一點的嗎？

A：是的，明亮一點。但為什么寫歌，可能悲傷的時候會靜靜地坐下來寫歌，開心的時候就去玩去了。

Q：所以接下來的九首歌曲，就是一個無憂無慮與小憂小慮交織出現的一個景象，時而讓人看到你很天真單純充滿奇幻色彩的一面，時而又很安靜深沉，有些歌詞的表達，遠遠比你的年齡要深。那你有沒有覺得，你其實要比你的同齡人成熟一些？

A：在某些點上，確實是要比同齡人成熟一些，可能一些比較正面的，比如要知道，怎樣才能算是對自己好，或者對別人好，好的事情我就會比較知道一些，可能那些負面的東西我就知道的比較少，或者選擇不去知道。可能這個方面，最近比較操心的方面，就想得比較少，比較孩子氣一些，在大是大非方面就比較穩重一些，在一些小的方面就沒有想那么多了。

我恨小清新，但我就是

Q：說到歌詞，其實這正是你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盡管很多人討厭你的綿羊音，說你根本不會唱歌，但是基本沒有人對你的歌詞提出過異議，都認為你在歌詞方面的表達還是很特別很有才氣的。那你的歌詞的靈感和素材通常都來自哪里？你會受到什么東西的啟發而產生創作的沖動？

A：受到一些沖擊的事情。比如說某天晚上，我到外面，突然下雨了，雨下得特別大，把我的車都淹沒了，那樣我就會很震驚，我可能突然就會想到一兩句歌詞，就是一些讓我很震驚很吃驚的東西，會讓我很敏感。

Q：除了思路角度的特別之外，你的譴詞用句也很特別，看起來有些生僻，但又有一種特別清新別致的味道。那你寫作的方式有沒有受到過誰的什么樣的影響？這些年我們也知道整個社會上都在流行文藝氣質，清新潮流，你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也受到了這個環境性潮流的影響？

A：我其實不太喜歡別人把我的東西說成是什么小清新的東西，但是有一個老師跟我講了，你必須承認，你的東西就是這樣的!但我還是希望說，歌里有一半的部分是積極向上的，陽光開心的，別人一聽就可以很開心地去工作去學習的那種，還有一半我是希望留給那種很陰暗的角落，心里面的，讓它盡情地去擴大心中的憂傷，這樣也是一種釋放的感覺。因為我希望我的歌不僅僅是快樂無憂無慮的，還希望能打動人心，從心里面比較陰暗的地方，展現出一些東西。

Q：你是不是潛意識中對陰暗這個詞還是會有一種特殊的嗜好？

A：我喜歡這種感覺。我覺得有陽光的東西就肯定也有陰暗的東西，有比較暗的一面，有開心就有難過，這都是相輔相承的。如果一個人總是很開心的，那他肯定是有問題的。

Q：之前也在某個采訪中聽你有說過，想開一個暗黑的演唱會？

A：就是因為我本人不太習慣這種很亮的燈，所以我唱歌啊，錄音棚的時候，就會關掉所有的燈。

Q：這樣的演唱會是現在還只是一個想法，還是已經開始做準備了？

A：我一直在想，但具體還是要聽公司的安排。他們如果覺得成熟了以后，就可以開始做了。

不會太盲目太自我

Q：看來你還是很聽話的這種藝人，很服從公司的計劃安排，不像一般人想的那么特立獨行。但其實好多人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的不一樣，喜歡你特立獨行的地方。那你怎么看待公司對你的設計包裝企劃什么的？就有樂評人曾經說，你其實是不需要企劃的，你自己就能完成自己的企劃。

A：對。但是，你知道嗎，這才是我的第二張專輯，不管是經紀人還是朋友們，都覺得我可能還有些為時過早。其實我有想很多想法，包括我也有想過自己做制作人，自己去編曲，自己去打點很多的事情，但是現在，對我這樣一個，各方面都是新手的人來說，我覺得還是不夠的，所以我覺得通過一兩張，甚至是第三張專輯，來磨練自己的審美觀，還有一些技術層面的東西，等成熟了之后，一切都有可能。

Q：所以在聽你說了這句話之后，就理解了前面你所說的，你在大是大非問題上、基本原則上的問題，還是比一般的同齡人在成熟一些。

A：是的，因為不管怎么樣，他們畢竟都是有十幾年經驗的人，在專業方面要比我高。

Q：所以你比同齡人成熟的地方在于，你相對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和別人的位置分別在哪里？

A：我當然不會盲目地太自我，我還是會看到別人的好。

愛上演戲，也是一種創造

Q：唱歌之外，我們也看到你有參與了一些影視劇的拍攝，比如《戀愛通告》，但那個戲里面你好像就是個打醬油的？

A：呵呵，是的，因為當時演的是一個學生吧，還在讀大三還是大二，那個就算是本色演出吧，那也是我第一次演戲。

Q：那那個戲演完之后，就是對表演產生了興趣，還是覺得可以到此為止了？

A：就很開心啊，覺得可以認識很多好朋友。然后，還是產生了一點興趣，挺喜歡拍戲這個東西。

Q：所以接下來你又去拍了《夏日甜心》這個網絡劇，而且這次是正經的女一號。那身為主角，是不是就要多一些內心戲感情戲了？這個對你還算順利嗎？

A：對。我在慢慢去體會，怎么說，就是要入戲嘛。而我發覺一個特別好玩的事情，其實，拍戲也是在創作，因為拍戲演的那么多角色，不可能都是你自己的各個方面，你必須去創造一個角色，創造一個新的人物，就像創作一首歌。還挺相通的。

Q：那這個角色本身跟你有沒有相通的地方？

A：有啊，都是有搖滾夢想的人，不過要比我夸張很多。

Q：看到有資料說，這個角色在戲里會經常虐待她的男朋友？

A：不是虐待，就是比較強勢一點，有點野蠻女友的那種感覺。

Q：這個會是你生活當中的樣子嗎？

A：呵呵，要看碰到什么樣的人，如果是高大威猛型的，我肯定就不會這樣，基本上就是，他強我弱，他弱我強的感覺吧。

其實還想再去參加比賽

Q：今年的快女比賽已經開始了，但好像還一直沒有看到你在當中的出現。

A：之前好像說每一場都要過去，做一個什么事情，后來都取消了。但現在還不一定，說不定還有什么安排。其實我不排斥這個，我還挺想去的。

Q：那你想去以什么身份出現？評委？還是以一個前輩的姿態去鼓勵一下選手什么的？

A：可能還是想去比賽。因為你知道嗎，可能我跟別人不同，我是比較懷念比賽的那個時候，無論什么時候，看到別人去比賽，我也想去比賽，看到別人學習，我也想去學習。

Q：就是說你還是喜歡比賽？

A：不是不是，比賽是次要的，就是能跟好姐妹們都在一起玩在一起學習的那種感覺，是很重要的。

Q：也就是說，你還是喜歡群居生活的那種？

A：對。

Q：上次比賽有遺憾嗎？比如看了那個比賽，很多人都說你根本不會唱歌，這個會成為你特別介意的事情嗎？

A：這個沒關系，我覺得，怎么說呢，每個人都有他的命運嘛，其實說實話，我唱得也不是多嘹亮多好，我有我自己的方式而已，大家有喜歡的也不有喜歡的，這是很正常的，不可能都喜歡，人民幣也有人不喜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