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把車開到甘肅一個叫定西的小鎮,原本以為這是荒涼得可以躲開人言的地方,誰知道他剛一下車,就在一個報刊亭看見一張報紙封面赫然登著自己的大幅照片,旁邊寫著一行字“冷眼看刀郎”
為神秘付出代價
“我神秘嗎?神秘是別人貼在我身上的標簽?!苯?,在北京舉辦的“2011刀郎謝謝你巡回演唱會”新聞發布會現場,面對媒體記者,刀郎有問必答,耐心而真誠??吹贸鏊窃谂议_蒙在臉上的神秘面紗。
2004年《2002年的第一場雪》幾乎響徹全國的每一個角落,這個蒼涼沙啞的聲音和刀郎的名字一夜之間為國人所熟悉。然而關系刀郎個人的資訊人們很長一段時間知之甚少,甚至連這個歌手長什么樣都不知道。而這種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情形幾乎成了一種宣傳策略,不時傳出刀郎拒絕采訪、拒絕參加演唱會的消息,讓這個一夜成名的歌手披上了神秘的外衣。
這種情況持續一段時間后,走進公眾視線的刀郎為之前的“神秘”付出了代價,“見光死”成了一個特有的名詞,意思是一個人一旦大白于天下,就被人拋棄了。
真實的刀郎,是+與想象力相去甚遠的刀郎,沒有像他的聲音一樣粗獷的外表,相反非常文靜,總是戴著一頂棒球帽,仿佛害羞一樣,帽檐總是壓的很低。
2006年前后,刀郎再次從公眾的視線中隱退,只有他的歌,仍然傳唱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卡拉OK廳……
之后,在幾乎沒有宣傳的情況下刀郎推出《披著羊皮的狼》、《謝謝你》、《刀郎3》、《紅色經典》等唱片和在新疆舉辦“刀郎新疆十年環球巡演”演唱會,刀郎始終游離于各種晚會之外。
這一切,在2011年的春天,因為5月21日將要舉辦的刀郎演唱會而突然之間有了--+180度的大轉彎。一向遠離媒體的刀郎表現的非常隨和。據稱,4月以來,刀郎先后接受了幾十家電視、網絡、報刊媒體的專訪,出道10年,第一次大規模地向公眾坦言自己的人生經歷。
而這些,都只有一個目的——回來。站在琉璃天白上的小孩
以“謝謝你”為主題的刀郎演唱會,定于5月21日在北京萬事達中心進行首演,之后將登陸上海、天津、石家莊、廣州、深圳、香港等地。5月21日,被有些歌迷附會為“我愛你”,但刀郎回答,這一天沒有特別的含義。而其實6月22日,也就是相差一個月的時間,正是刀郎40歲生日。
四十不惑,大多數中國人都很看重這個生日,它是一個人從年輕到成熟的界碑。在他最新推出的為徒弟云朵制作的同名專輯中,主打歌《云朵》的第一句歌詞是“我一定回來,越過那一片海”。刀郎對記者講過,《云朵》是他這一時期的代表作,無疑是他最直接的表達心聲。那片海是什么?不僅是真實具象的海,人海,那曾經將他高高托起又深深淹沒的人海。
2004年,隨著《2002年的第一場雪》、 《情人》、《沖動的懲罰》、《喀什噶爾的胡楊》等一系列膾炙人口的帶有新疆風味的歌曲在全國大范圍的傳唱,刀郎成了最炙手可熱的歌手。僅《2002的第一場雪》正版唱片的銷量就達到270萬張,創造了中國唱片業有史以來的最高記錄,加上盜版,這張唱片保守測算也突破了2000萬張。
“每天早晨醒來,就聽見對面街上放著這首歌,以至于我自己都聽煩了?!钡独蓻]有想到,當全國數以億計的老百姓在傳唱他創作的歌曲時,當期盼多年的成功終于到來時,成功的喜悅卻只短暫的停留了幾個月,他就從幸福的頂峰墜落到重重煩惱和焦慮之中。
巨大的成功,毀譽參半的評論,捕風捉影的報道,名利場上的追逐,甚至是人身安全的擔心……這一切讓刀郎覺得恐懼和無所適從,就像一個第一次在站在琉璃臺上的小孩,在巨大的時空中感覺到了自己如此的脆弱與渺小。“特別失落,感覺這種成功跟我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好像并不是我需要的,特別沒意思?!?/p>
2006年前后,刀郎再次從公眾的視線中撤離。隱居在離烏魯木齊30多公里外的一座安靜的小城。會會朋友、喝喝酒,試圖恢復正常平靜的生活,安心創作。但環境還是被“成功”改變了,昔日的朋友對成了明星的刀郎敬慕之余有了隔膜;到邊疆采風,人們也不再單純的當他是一個熱愛音樂的音樂人……甚至他把車開到甘肅一個叫定西的小鎮,原本以為這是荒涼的可以躲開人言的地方,誰知他剛一下車,就在一個報刊亭看見一張報紙封面赫然登著自己的大幅照片,旁邊寫著一行字——冷眼看刀郎。
無奈之下,他只好又開動汽車離開這個偏僻的地方。
2007年,刀郎這種浮躁的感覺到了極限,他知道自己自我放逐,逃避現實的生活走到了盡頭。解開心結最好的辦法就是承認
出名后不久,刀郎就開始拒絕上網,不愿意再看到任何有關自己的批評論諷刺甚至是辱罵的文字。平常,對別人的一個眼神都很敏感的刀郎,如何去承受幾百萬條的贊美和貶低呢?
好在刀郎生性倔強,不肯服輸。用了相當一段時間,刀郎專門將網上的所有有關他的評論下載下來,一條一條的看。“剛開始的幾天,真是看得惱火,很多人根本不了解你,卻在那么惡毒的辱罵你。后來看得多了,心態漸漸就變得正常了,因為我發現那些罵你贊你的人并不客觀,解開心結最好的辦法就是承認。就好像兩個人打架,一個罵你是笨蛋,另一個就承認我是笨蛋,那對方就沒脾氣了,架就打不下去了?!?/p>
為了調整心態,刀郎開始每天在自己的QQ空間里寫回憶的日記,把自己的成長經歷詳細的寫出來,每天寫三四千字,這樣做的結果是,他發現原來很多害你的人、阻礙你的事恰恰是真正讓你有成就的誘因和動力?!扒∏∈悄切┎缓玫摹⒇撁娴臇|西,讓我走了出來?!?/p>
2009年,刀郎找到新疆文化廳的負責人,表示愿意為民族和睦做一些事,為此創作了歌曲《一家人》——這首歌后來榮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
以這件事為標志,刀郎真正從自我封閉的愁城中走了出來。在他的作品中,多了關注現實生活的歌曲,既有寫給歌迷的《謝謝你》,也有寫給汶川災民的《中國的孩子》、《吾愛》,還有印尼海嘯之后創作的歌曲《愛是你我》——“就算生活給我無盡的苦痛折磨,我還是覺得幸福更多”。
一直到遲暮時候
幾年前,從一個新疆朋友那里,刀郎聽到了一個故事,一對新婚不久的維族夫婦在戰亂中失散,40多年找不到音訊。等到兩個人重逢的時候,妻子帶著兒子和孫子一直等候著丈夫。聽完這個故事的第二天清晨,刀郎從朋友的帳篷走出來,忽然看見故事里的那對夫婦就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兩人已經是八九十歲的老人了,太陽像上帝之手一樣溫暖明亮,兩個老人手搭在一起,默默不語。
這情景深深觸動了刀郎,使他寫出了《手心里的溫柔》這首歌——“我牽著你的手/看手心里的溫柔/愛到什么時候/要愛到天長地久/兩個相愛的人/一直到遲暮時候?!?/p>
2008年,為了向歷史致意,他發行了自己重新演繹翻唱的革命歌曲《紅色經典》,那不僅是對過去歲月的一種追憶,更寄托著歌唱者對那種堅韌不屈品格的贊美。
當初,選擇刀郎作為藝名,正是緣于他喜歡刀郎人對生活、對音樂的理解。作為維族的一個分支,刀郎人的歌聲非常高亢、歡快和奔放,這是因為在新疆,離開了綠洲,就是荒灘,沙漠和烈日,人們面對死亡的時候比城市人多,因此,當地人對生死的態度很達觀,不樂生亦不悲死,對生活的態度更加從容,生也歌唱,死也歌唱。
——“對于未來,我希望無論在什么環境下都能心情平靜?!钡独烧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