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有餡兒不在褶兒上”

修飾詞有兩個作用：對事物作更加深入、更加具體的描述；或在其原來的屬性上增加附加價值，使其更具新意。大多數情形下，很難區別兩者的不同。但推陳出新之后的主體往往有種耳目一新、脫胎換骨的感覺。

文革時代是個物質匱乏的時代，那時能夠吃頓包子就算享受了。當時流行著一個吃包子的故事：第一口咬下去沒有咬到餡兒；第二口咬下去還沒咬到，可包子已經吃完了。第一口沒遇到餡兒大概是皮兒太厚了，而第二口沒咬上可能是餡兒太少了。盡管如此，食客還是在名義上享受了一回吃包子的感受。

在開啟大商業時代之初，有個叫亞當斯的人致力研究國家富有的課題。在深思熟慮之后，這位仁兄向英國君主提出了兩個非常簡單的辦法：第一，社會分工要細；第二，市場要足夠大。

這招兒聽起來比較抽象晦澀，但用包子的例子來解釋就十分明白了：做餡兒的人只管做餡兒；做皮兒的只管做皮兒；生產包子的要與賣包子的分開，賣包子的要管好賣包子的市場。

亞當斯您太有才了！把鉆營者的精明光明正大地升華成經營者的聰明，使其理論化，讓其登堂入室，千年不朽。后人馬上活學活用，改變了包子的生意經。從“包子有餡兒不在褶兒上”進化到賣包子的功夫不在餡兒上，不在皮兒上，也不在手藝上……那么在什么上呢？包子可以什么都沒有，但不能沒有包裝和修飾——畫餅也是可以充饑的！

在亞當斯之后的數百年里，人類社會經歷了數個階段：產業化、工業化、城市化、信息化。生產的行業被精細地切割組合——分工；人們的生活被不斷地重新定義——異化；各類產品經歷了一輪又一輪的翻新包裝——衍生。

說到虛擬，沒有人能夠趕上華爾街的高手了。他們的高明之處在于將虛擬提升到了一個沒餡兒、沒皮兒、沒包子的虛幻仙境。仙境中，一切都被眼花繚亂的時間元素所折射和修飾。顧客們在時間的變幻中捕捉光影的行蹤，以體驗單純的欲望。連華爾街自己都不得不坦誠解釋，這里的人們是在尋求貪婪和恐懼的平衡。

然而在世界經濟病入膏肓的一片頹勢之中，卻有一個店面獨樹一幟，人們對其趨之若鶩。究其緣由，此店的包子是蘋果餡兒的！在喬布斯蘋果大旗下，餡兒為上。蘋果團隊內部結構上反對割裂和衍生：設計團隊為帥，垂直豎向，一桿子到底。做皮兒的、賣包子的全部為做餡兒的服務，他們的理念是：使客戶一觸可達需要。

喬布斯以他簡單的動機，執拗的信念，開始修改我們這個被過分修飾的世界。最終蘋果以其特有的青澀，告知世人：“包子有餡兒不在褶上”。

（作者為HOK全球副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