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有時很容易,不假思索;有時非常艱難,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前面是毒氣室,納粹軍官給出的選擇是:要么留下兒子,要么留下女兒。只有唯一的選項,蘇菲選擇了兒子,讓女兒進了毒氣室。即便是劫后余生,戰(zhàn)后到了美國,蘇菲都在深深地自責。因為,潛意識替換了概念,蘇菲的思維邏輯綰成了一個死結,剝奪自己女兒生命的,仿佛不再是納粹軍官,而是自己。
有人會說,這是小說、電影里的情境,是虛構出來的人類道德困境。
真實的生活中,難道不會有類似的故事發(fā)生?
2005年,阿富汗,美國海軍的一支突擊隊隱藏在一個村莊中執(zhí)行任務,意外地與三個村民相遇。對于三個村民,突擊隊的選擇是:為了防止行動暴露,綁縛他們,任務執(zhí)行完畢,撤離時放走他們,或者處死他們;承受極大的風險,放走他們。
四個突擊隊員沒有帶繩索,第一個選擇只能作罷。而第二個選擇意味著他們要剝奪無辜者的生命,他們要承受道德壓力和譴責。于是,他們放走了三個村民。
三個村民隨后帶來了塔利班武裝力量,三個突擊隊員和趕來救援的十六名士兵在交火中喪生。四名突擊隊員中,只有身負重傷的勒特雷爾被救了出來。勒特雷爾回憶說:“這是我一生中最愚蠢、最糊涂、最笨的決定。它會一直困擾著我,直到我離開人世。”
其實,困擾勒特雷爾的,是與蘇菲同樣面對的難題─自己的選擇,讓自己陷入罪孽之中,難以救贖。
極端的選擇,生活中并不多見。但這并不說明,選擇就遠離了道德的干擾。尤其是在“劣幣驅(qū)良幣”的市場環(huán)境中,更多的時候,商業(yè)選擇其實就是道德選擇。
用地溝油可以極大地降低成本,你用植物油就競爭不過人家;用三聚氰胺提高了牛奶的蛋白質(zhì)含量,你不用你的牛奶品質(zhì)看上去就不如人家,就賣不了好價錢……
在競爭性行業(yè),或者說在充分競爭的行業(yè),在營銷的諸多要素中,價格是一個影響市場開拓成效的關鍵變量。所謂的惡性競爭,大多是從價格入手,舉起屠刀,清除市場障礙。當為了壓低成本而不擇手段時,商家選擇使用地溝油、三聚氰胺,其商業(yè)選擇就是道德選擇。
因此,即便是非極端的情況下,選擇的困境是一個始終存在的客觀事實。
那么,是否因為一種行為是社會的普遍選擇,而非特殊情境中的特殊選擇,像蘇菲、勒特雷爾那樣,人們便可以推脫罪責,而心安理得呢?
沒有見到相關的心理調(diào)查數(shù)據(jù),不好妄加推測。然而,有一點可以確鑿無疑地肯定,相對于競爭性戰(zhàn)略,非競爭性戰(zhàn)略起碼可以避開道德因素,純粹從商業(yè)角度考慮營銷行為。
喬布斯去世了,但他留下的商業(yè)遺產(chǎn)依然聳立在世人面前。喬布斯和他的蘋果沒有直接競爭對手,只是和自己較勁,專橫而霸道,想當然地定義消費者需要什么樣的產(chǎn)品,超越、再超越,自我蛻變,自我救贖。
一種獨特的產(chǎn)品生產(chǎn)出來,有著非凡的功能,帶來別致的美學體驗,你根本不需要地溝油、三聚氰胺,“體貼”地幫助消費者省下錢包里的三五塊,或者百八十塊錢。
當然,到了這般境界,你的救贖只是商業(yè)層面的,而非道德層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