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長大的旅法女畫家楊璐,筆名海上鷺鷥。上海是鷺鷥身體和靈魂的故鄉,也是她永不枯竭的靈感源泉,她一次次從自己的畫里返鄉,以隱去面目的旗袍女子來表達內心感受,這些女性形象傳承自中國現代繪畫導師林風眠,卻更具上海城市文化的氣質。她們或站或躺或走,或慵懶或利落,或迷茫或自信,她們不是簡單的特定女子肖像,而是一類人、一代人、甚至一個城市的精神畫像。
鷺鷥的鄉愁是彩色的。鄉愁是鷺鷥的創作動力和靈感泉眼,是她開采不盡并時有驚喜發現的礦藏。她用色彩斑斕的畫面續寫著上海的傳奇,旗袍、女人、公寓、街景、顧影自戀的晨起梳妝與逃離歌舞現場的獨身夜行……都可看作是一座城市的歷史與想象,是對東方文明的解讀與修飾。鷺鷥以這個題材確立身份,強調與上海這座城市的血緣,更通過畫中人物,寄托從少女時代起就編織的浪漫情懷。是的,她筆下的美女常常不讓觀眾看清面容,但晃動著張愛玲的背影。她筆下的戀人歡聚,營造著唐詩宋詞的意境,又醞釀著現代人的反叛與抗爭。
鷺鷺把中國傳統文化或者存在形式符號化,這個符號就是穿旗袍的女人。這些隱去了面部神情的旗袍女人好比一個影子,在她的繪畫作品中被賦予一種特定意義的社會存在。鷺鷥選擇上海女性題材作為新海派畫的探索實踐,既是海派文化基因的自然顯現,又是一個海外游子必然的情感訴求。
她的畫作既有濃艷的西洋畫色彩,又蘊含了中國寫意畫的含蓄和輕描淡寫。一方面,隱去面部神情的旗袍女人與簡捷環境構成的圖式,可以看出畫家“高級而通俗”的創作理念;另一方面,鷺鷺作品的抽象性,使圖像離開具像直抵內心體驗與感知的“造像”,人物與環境統統具有象征性。陳逸飛和陳丹青也都是上海人,也都受過西方油畫傳統的的洗禮,然而他們的畫更多地體現了古典主義的寫實風格。而鷺鷥的畫不同,她大膽運用法國畫家馬蒂斯的色彩、風格——既打破了西方傳統的繪畫概念,又恰當地表現了東方人獨特的風情。正如她自己說:“中國的魂魄,歐洲的風”。
鷺鷥的畫有一種奇麗的瑰異,這種瑰異讓人在“上海女性”的鏡像前迷失。無論褒還是貶,上海女性的歷史和現實始終擁有最高的關注度。我正是在她——一個新海派的藝術家身上,讀到了上海女性的一種恒久姿態:特立獨行。
說不盡浮生若夢,海上女子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