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日學生創辦期刊及其對辛亥革命的影響

　　摘要：
　　辛亥革命前留日學生創辦的期刊大約在70－100種之間，占當時所有出國留學生創辦期刊的90％以上。從內容上來看，留日學生創辦的期刊涉及面很廣，但涉及時事政治的占絕大多數，其最大特點就是具有濃厚的愛國性和革命性色彩。辛亥革命前留日學生創辦的眾多期刊，在思想上喚起了國內人民的覺醒，對當時國內辛亥革命的爆發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關鍵詞：
　　留日學生　期刊　辛亥革命
　　期刊又稱為雜志，根據我國學者對期刊的定義，期刊是有固定名稱，用卷、期或者年、季、月順序編號，以印刷方式復制的、以紙介質為載體的、成冊的連續出版物。辛亥革命前，留日學生創辦了大量的期刊雜志，在當時的大環境下，期刊的內容有其一定的特殊性，其宣傳的先進思想對當時中國的社會，尤其是對辛亥革命產生了重要影響。
　　一、創刊數量眾多
　　1900年12月，中國留日學生自辦的第一個雜志《譯書匯編》創刊，其體例完全仿照日本雜志，從編輯形式到版式設計、印刷裝幀都已具備了現代雜志的雛形。此后，留學生紛紛結社出版發行期刊。“據《留學界雜志之發跡》說，留東京中國學生創辦的刊物，總計不下百數十種”。鄒振環先生統計，“從1898年底梁啟超在東京創辦《清議報》至1911年中國青年社的《中國青學粹》，在日本留學生所編各類期刊達78種之多”。在汪向榮所列出的1937年前中國留日學生在日本所辦雜志目錄中，1911年前留日學生創辦期刊共50種，但他自己也承認“所收入的恐怕只有一半左右”。而實藤惠秀開列的清末留日學生在日刊行的期刊，1911年前計有62種，僅1907年在東京出版的就有19種。筆者根據《中國近代報刊名錄》統計，在1900－1911年，在日本創刊的中文報刊有確切時間可考的恰好是100種，能夠確認是留日學生創辦的有70多種。另外，有學者統計，從1901－1911年，這個時期創辦的中文期刊共有486種，其中在國外創辦的共有86種，而在日本東京和橫濱創辦的就有78種，占國外創辦刊物總數的90.7％。
　　根據以上各種分析，雖然無法獲得一個精確的數字，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時期留日學生創辦的期刊在70-100種之間，占中國所有出國留學生創辦刊物的90％以上。它們大多以月刊形式在日本東京出版。“留日學生在日本刊行的雜志，不僅達到一般雜志的水準，而且在質素方面還領先于國內的雜志，發行數量亦較國內的雜志為多。”
　　這一時期，留日學生創辦期刊數量、種類眾多，這一方面與留日人數眾多有著重要關系。自1896年首批13名學生抵達日本后，中國人留學日本的人數逐年遞增。到1905年，留學人數已達八千之多。有學者認為：“在20世紀的最初10年中，中國學生前往日本留學的活動很可能是到此時為止的世界上最大規模的學生出洋運動”。據不完全統計，自1896-1911年，留日人數大約4～5萬人，而同期留歐人數只有1000多人，留美人數只有600多人。人數眾多，群策群力，自然就容易形成一種創刊的氣候。另一方面也與留日學生濃厚的愛國熱情有關。將之與歐美留學生相比，留日學生的民族自尊心更強烈，再加上平時身處敵國，受到日本人的鄙視，留日學生更加敏感而且脆弱，創辦刊物成為留學生愛國與救國的一種手段和工具。另外，路近、費省、文同的客觀條件也有利于留日學生創辦刊物并迅速輸送到國內廣泛傳播。
　　二、革命性色彩濃厚
　　辛亥革命前留日學生創辦的眾多期刊，從內容上來看，涉及面非常廣泛，但也有所側重，其中具有地方色彩的刊物、宣傳法治及立憲思想的刊物以及強化女性意識的刊物都占有相當的比重，但總體上來看，留日學生創辦期刊的最大特點就是具有濃厚的愛國性和革命性色彩。據統計，從1901-1911年，在日本創辦的78種期刊中，有48種是“以時事政治為主的綜合性刊物”，而且絕大多數都贊成革命，“報以不言革命為恥”。留學生的愛國性在其創辦的刊物中隨處可見，但其革命性則主要表現在革命性期刊中，其革命性特點可從創刊宗旨中窺豹一斑。
　　這些革命性期刊的內容主要包括：輸入東西方文明學術，以開發民智，喚起國民愛國之精神；揭露清廷黑暗，主張推翻清朝統治；宣傳民族獨立，反對帝國主義侵略；宣傳革命思想，為國人敲響革命警鐘；提倡地方自治，鼓勵發展實業。總之，創刊內容是緊緊圍繞著愛國與救國這兩大創刊宗旨而展開的。
　　留日學生創辦的期刊之所以具有明顯的革命性色彩，筆者認為，強烈的愛國之情是他們創刊的最主要的內驅動力。在20世紀初期，留學生們懷著熾熱的愛國情感，致力于改變祖國的命運。從思想上喚起民眾以挽救民族危亡，成為他們創辦革命刊物的首要出發點。這種強烈的愛國之情，一方面使他們痛恨列強，并進而大力宣傳抵御外侮、救亡圖存的愛國思想；另一方面也使他們痛恨腐敗無能的清政府，并立志要推翻它，以建立新政權。因而，報刊成為他們宣揚愛國之情和革命之志的場所，也成為喚起民眾覺醒的思想陣地。正如《浙江潮》的發刊詞稱，“以其愛國之淚組織而為《浙江潮》”，目的是“不忍任其亡而言之”。
　　三、對辛亥革命影響重大
　　辛亥革命前留日學生創辦的眾多期刊，對當時社會所起的作用是不可否認的，比如對女性社會地位的提高，對促進地方自治的發展，對國內立憲運動的推動，對實業救國、教育救國思想的宣傳等。從影響歷史進程的角度來看，尤其對國內辛亥革命的爆發更是起著巨大的作用，這種作用主要表現在思想上喚起了國民的覺醒。
　　在20世紀初期傳播媒介還不發達的情況下，主要依靠報紙雜志等出版物進行思想宣傳。留日學生就把喚起民眾的覺醒作為創刊宗旨，從而實現救亡圖存之目的。在《浙江潮》的每一期中，都有大量對中國民眾迷信鬼神、道德衰微、奴隸根性等國民性進行批判的內容，同時也提出了相應的“療救”措施。除了揭露國民性的弱點之外，更重要的是揭露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及清政府的腐敗無能。《浙江潮》一針見血地道出了帝國主義是世界不得安寧的總禍根。同時，它對清政府的腐敗無能也揭露得很徹底：“而政府者，割地也，賠款也，礦約也，商約也，路約也，凡茲數端，無一事不可以使我世世子孫永失其立國之資格，而長為奴隸永永沈淪萬劫不復者也。”“中國之亡，其罪萬不能不歸之于政府。國民不責政府，國民之罪也。”因此，拯救中國危亡的辦法只有“革命造反”。《江蘇》雜志“用大量篇幅極力宣傳推翻清王朝，熱烈歌頌革命，明確地提出了建立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的政治綱領。”即使它刊登的詩、小說、雜劇，其主題依然是宣傳推翻清王朝、建立共和國的革命思想。以“輸入東西之學說，喚起國民之精神”為己任的《湖北學生界》，“站在資產階級革命派的立場上，反對帝國主義，思想激進，觀點鮮明，文字淺顯，筆鋒犀利。它對當時的知識界、特別是湖北的學界和軍界有著很大的影響。”在最早一批留日學生刊物中，《國民報》是革命傾向最明顯的一種。刊物取名“國民報”，意取“冀明我國民當任之責，振我同胞愛國之心”。《國民報》在鋒芒指向帝國主義的同時，還揭露帝國主義之所以敢于飛揚跋扈，是由專制賣國的清政府造成的。胡漢民說：“日本東京，我國留學生最盛之地也，辛丑之交，言革命者始作《國民報》發揮民族主義、民權主義，學界視如瑰寶，爭趨響之。繼之者有《浙江潮》《江蘇》《湖北學生界》等雜志，皆與《國民報》言論相上下。”
　　為了將革命推向全國，許多留學生放棄了在日本的學業，回到國內進行革命活動，回國時把這些革命書刊偷運回國，廣為散發，宣傳革命思想。由于留日學生編的書刊種類多，內容新，所以對于當時啟迪民智、制造革命輿論的影響非常大，為中國第一個革命政黨同盟會的成立奠定了思想基礎。同盟會的機關報《民報》的編輯和撰稿人基本上都是留日學生。孫中山曾說過，同盟會成立未久，發刊《民報》，鼓吹三民主義，遂使革命思想彌漫全國，自有雜志以來，可謂成功最著者。同盟會成立后不到一年，會員人數就迅速擴展到萬人以上，并在內地各省成立許多分會，這些與《民報》的宣傳鼓動是分不開的。可以說，留日學生創辦的刊物是促使留學生投身革命熔爐的催化劑。因為，在1900年之前，由于幾千年的封建忠君思想的禁錮，知識分子把革命視為大逆不道之事，因此響應者寥寥無幾。1902年冬，秦毓鎏、張繼等在東京組織第一個留學生革命組織青年會時，參加者只有20多人，而到1903年夏時，經過許多革命刊物的宣傳，他們再次組織國民教育會時，參加者就增加到200多人。1905年，孫中山從歐美重返日本時對歡迎他的留學生和知識分子說：“離東二年，論時不久，見東方一切事皆大變局，兄弟料不到如此……前兩年還沒有這等的風潮。”可見，留日學生思想變化之快。孫中山曾對留日學生在鼓吹革命輿論、喚起民眾覺悟方面的貢獻給予高度評價：“赴東求學之士，類多頭腦新潔，志氣不凡，對于革命理想，感受極速，轉瞬成為風氣……留東學生提倡于先，內地學生附和于后，各省風潮從此漸作。”對于留日學生創辦刊物的社會作用，尤其是對辛亥革命的影響，國人是充分肯定的：“因日本留學生之書報，日本留學生之罵詈，日本留學生之電爭，而通國之人大醒。開明者，因明而醒；頑固者，因罵而醒；不進者，因驅而進；后退者，因鞭策而前。在此醒悟時代，日本留學界，大大影響中國。”“正是這些留日學生刊物為中國革命點燃了第一批火種，星星之火散落在全國各地，終于燃起了辛亥革命這場熊熊大火。”
　　基金項目：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中國留學生與民國社會發展”(項目批準號：06JJD77001)階段性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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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單位：徐州師范大學學報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