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發現有一段時間沒有在流行雜志上看到過她的名字了。
一個寫字的北京女子,大約10年前,開始用四個字的筆名寫愛情小說,那兩年,幾乎翻開每一本流行雜志,都會看到她的名字,有諸多雜志做過她的專訪。后來她還寫散文寫專欄,文字越來越老練,紅紅火火了好幾年。不知怎么,忽然就不見她的文章了。
那天晚上,剛好看到她在線,于是問她,這段是不是不寫字了?
她回個笑臉,寫得少了一些,還在寫著呀。
怎么不見了?
隨意換了一些名字,她說,寫了這些年,都快寫老了。當時年輕氣盛,要名氣要風頭,現在想想,無非就是寫字,娛樂別人娛樂自己,別人是看字,又不是看名字。再說,都三十歲了,再寫曾經那些風花雪月的文章,自己都覺得淺薄,偶爾有感覺,寫點生活散文,無所謂用什么名字發表,自己看著喜歡,還能給兒子換點玩具錢,挺好的。
這樣啊。想想當初,她那么紅,那么風光,讓多少寫字的人看著眼熱,沒想在風光之后,她自己就這樣靜靜撤退了。但她的撤退不是退縮,只是一種光陰后的看開和放下。之后再看某些雜志的一些生活小文,也真就能看出她閑散安逸的味道來。
還認識一個青島女子,名字中有個筠字,書香門第的家境,散文寫得好,畫畫得更好。畫插圖,畫書簽,出畫冊,再配上自己精練的文字,人又美,一度在那個城市風光無限。
也是忽然間在熱鬧的大眾視線里“消失”的,據說,現在在一家報社做副刊,工作很清閑,住在海邊祖上傳下的老房子里,依舊畫畫寫字,但不再有任何商業目的。畫了,寫了,放在自己的書房里,只給自己看。也很少像之前一樣和所謂圈里的朋友聚,沒有結婚,過著屬于一個人的安靜的小日子。
說起來,熟悉的朋友都替她惋惜,照曾經那樣走下去,前景可觀。我卻想起她曾經在一篇小散文中寫過的一小段話:唯一的愿望是早早攢夠養老錢,然后在自己的世界里寫文字畫線條,在自己的世界里孤單和熱鬧。
想來,她在那段風風火火的日子里,已經攢夠了所謂的養老錢吧。原本不是個物質欲望太高的女子,否則,如何舍得放手呢?現今,她的人生目標是如此簡單明確,對她來說,名利和名氣帶來的富貴都不重要,即使在最喧鬧時,她也一直清醒自知,知道自己要什么。于是從容地在巔峰時離開華麗的舞臺,回到平淡的幕后。
不用懷疑,在海邊老房子里寫文字畫線條的她,如今,一定是快樂的。
桑桑也是我現在喜歡的女子,典型的北方美女,漂亮,性格外向,聰明伶俐,且小有酒量,年紀輕輕就已是一家知名企業的主管,生意場上,長袖善舞,錢也賺得豐足,穿名牌,開跑車,極盡張揚。
但是兩年前,桑桑從這種張揚的生活中自愿脫離了。辭去了工作,賣掉了跑車,洗凈鉛華,在為一個心儀的男人穿上嫁衣后,變成了一個溫和的布衣女子,開了一個網店,出售家庭小飾品,每天更多的時間用來精心裝飾自己的小家,也會用很長時間煲一鍋美味的湯。偶爾周末,做幾個小菜,喊三兩個好友,在家中小酌幾杯——身上已經完全沒有了曾經生活的痕跡。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煙火女子。
有朋友問過她改變生活的緣由,她這樣答,曾經,只是想在最青春的時候,可以去享受一場人生華麗的盛宴,但心里始終清楚,那華麗于生活而言都是虛幻和浮華,如果沉淪下去,會一點點跌到欲望的深淵里無力自拔。一個女子的人生不該是這樣,應該是平靜的緩和的,至于那些喧囂,以青春的名義感受過就夠了。
她說得真好。
而她們,都讓我想起這樣四個字:隱姓埋名。
用這樣的方式“隱姓埋名”的女子,她們活得真實,簡單,坦白,淡定,通透,從容,開闊。
她們活得真好。
編輯 / 張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