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網絡成癮”干預的實證基礎

摘要隨著互聯網在中國的快速普及和發展，青少年已經成為主要的互聯網用戶群體之一。青少年在享用互聯網帶來的種種便利之時，其中部分人因為過分沉溺于網絡而導致“網絡成癮”。我們根據青少年發展過程中的心理特點，探討了其自我中心思維、自我、依戀、人格、生活事件等多方面因素與其網絡成癮之間的關系，在這些研究發現的基礎上開發了青少年網絡戍癮的評價工具、提出了針對網絡成癮的干預建議。同時，我們還在實證研究的基礎上對青少年健康上網的界定和評判進行了分析。

關鍵詞

青少年；網絡成癮；干預；健康上網

分類號

B844

1

引言

互聯網的雛形起源于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而代表中國互聯網應用的一個重要時刻是1987年發到德國的第一封電子郵件，內容就是一句話：“Across the Great Wall，we can reach everycorner in the world(越過長城，走向世界)，”。然而，直到20世紀90年代末期，互聯網在中國才開始步入高速發展的軌道。中國的互聯網用戶人數已達5.13億人(CNNIC，2012-01，)，其中10-19歲人數占總數的26.7％，約1.37億人，是中國網民最大用戶群體之一。但中國互聯網普及率僅為38.3％，與互聯網發達國家和地區比較還有很大差距，尚有很大發展空間。

互聯網一方面給青少年的學習、交往帶來極大便利，使他們在網絡的虛擬世界里盡情地享受著現代科技文明所帶來的前所未有的便利和快樂。另一方面，網絡作為科技的“雙刃劍”，其負面效應對青少年心理發展的多方面影響也是不容忽視的，其中最引人關注的就是“網絡成癮”現象。

網絡成癮是伴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形成的一種新型成癮現象。現在學術界對于網絡成癮還沒有一個標準化的統一判定標準。網絡成癮在研究中又稱為“病理性使用互聯網”(PathologicalInternet Use，PIU)，這是一種多維度的綜合癥，包括認知和行為的諸多癥狀，這些癥狀可能導致如社會退縮、逃學、孤獨、抑郁等社會性的、學業的、健康等方面的消極后果(caplan，2005；Davis，2001)。

據我們對累計4千余名青少年的調查，青少年病理性互聯網使用的比例約為5.40％，應該說這是一個不容忽視的比例，尤其是對孩子已經“網絡成癮”的家庭來說，更是因此寢食難安。那么，對“網絡成癮”的青少年，我們又能夠如何進行干預呢?搞清楚到底是哪些原因導致了青少年的“網絡成癮”可以為我們提供干預的實證基礎。

我們從青少年發展的角度，基于布朗芬布倫納的生態系統理論(參見：雷靂，2009)，對此進行了一系列探索(雷靂，2010)。指導我們研究工作的大體理論假設是：青少年心理發展的方方面面在網絡環境中也會依樣葫蘆，并且，互聯網獨有的特點又會使得青少年的網絡心理別具一格——青少年的“網絡成癮”與其現實生活狀況難脫于系，互聯網本身的特點若用之不慎，則是火上澆油。

2 青少年網絡成癮的測評

關于網絡成癮的測評，最早由Young(1996)從物質依賴的角度，參照DSM-IV的相應標準提出了鑒別PIU的依據，之后，Young(1998)提出PIU應該是一種更類似于強迫性賭博的沖動控制失調，并根據DSM-IV中病理性賭博的10項標準確定了PIU的8項標準，讓被試回答是否符合這些標準。再往后，比較有影響的測評工具包括Davis的在線認知量表(0nline Cognition Scale，OCS，2001)以及國內使用較多的由臺灣研究者陳淑惠等(2003)編制的中文網絡成癮量表(CIAS，2003)。不過，這些測評工具基本上是針對成年人、大學生的，并未顧及青少年的現實特點，另外，對網絡成癮的認識也存在著不斷豐富和深化的過程。

我們參照國內外研究并結合我國青少年的實際情況編制出了測評青少年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即所謂“網絡成癮”)的工具(雷靂，楊洋，2007)，命名為“青少年病理性互聯網使用量表”(Adolescent Pathological

Internet Use

Scale，APIUS)。量表采用Likert式5點自評式量表，從“完全不符合”至“完全符合”分別評定為1～5分。通過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驗證性因素分析，最后的APIUS共38個題目，由6個維度構成(凸顯性、耐受性、強迫性上網／戒斷癥狀、心境改變、社交撫慰、消極后果)。同時，我們進行了內容效度、構想效度、結構效度等分析，APIUS顯示了良好的信、效度指標，可以作為我國青少年病理性互聯網使用的測量工具。

此外，為了使APIUS更具警示和預防功效，我們將APIUS的項目平均得分大于等于3.15分者界定為“PIU群體”，大于等于3分小于3.15分者界定為“PIU邊緣群體”，小于3分者界定為“PIU正常群體”。需要注意的是，考慮到自陳量表本身所具有的局限，在做臨床診斷時還需要了解受測者在PIU各項癥狀上的真實表現。

3 青少年的自我中心思維與“網絡成癮”

自我中心思維是青少年期較為典型的心理特點之一，它體現為“假想觀眾”和“個人神話”兩個方面(Elkind，1967；Goossens，Beyers，Emmen，van Aken，2002)。假想觀眾指的是青少年認為每個人都像他們那樣對他們自己的行為特別關注；它會導致青少年對自我意識的強調、對他人想法的過度關注和對于現實和想象情境中他人反應的預期；個人神話指的是青少年相信他們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無懈可擊的”、“無所不能的”。基于互聯網形成的虛擬空間是否會成為青少年尋求他們想象中觀眾的理想舞臺，而使他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呢?另一方面，伴隨青少年自我中心思維的變化是其“分離一個體化”過程(與父母分離而形成自我感的過程)，假想觀眾被認為可能是青少年緩解其分離焦慮的防御機制(雷靂，郭菲，2008；郭菲，雷靂，2009)。

我們(雷靂，郭菲，2008；郭菲，雷靂，2009)對青少年上網與其自我中心思維以及相應的分離一個體化過程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得到與“網絡成癮”有關的幾項結果：

其一，從自我中心思維的角度看，一方面，“假想觀眾觀念”對初中生病理性互聯網使用有直接的正向預測作用；即，頭腦中越是覺得周同人對自己的行為非常關注的初中生，其網絡成癮的可能性越大。另一方面，假想觀眾觀念和“個人神話觀念”中的“無懈可擊”成分通過對互聯網社交服務使用的偏好，間接地影響初中學生的病理性互聯網使用水平；即，頭腦中越是覺得周圍人對自己的行為非常關注、并覺得自己對不好的事具有先天免疫力的初中生，更可能因為熱衷于網絡社交而網絡成癮。

其二，從分離一個體化過程來看，其中的“分離焦慮”和“預期拒絕”對青少年的病理性互聯網使用有直接的正向預測作用；即，越是恐懼與重要他人喪失聯系的青少年，以及認為重要他人會對自己表現出無情和拒絕的青少年，越可能網絡成癮。同時，分離一個體化中的“吞噬焦慮”通過互聯網娛樂偏好，間接預測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即，感到父母對自己過度關注，威脅到自己的獨立性的青少年，更可能熱衷于網絡娛樂而網絡成癮。再者，分離，個體化中的“分離焦慮”和“自我卷入”通過假想觀眾觀念，間接地預測中學生的病理性互聯網水平；即，越是恐懼與重要他人喪失聯系的青少年，以及對自己過高估計和關注的青少年，就可能覺得周圍人對自己的行為非常關注，繼而導致網絡成癮。

基于上述研究發現，我們認為，青少年所處的特定發展階段、面臨的特定發展任務分離一個體化以及假想觀眾這樣特定的心理特點，是引發初中學生不健康的互聯網使用的潛在因素，這無疑增加了他們病理性互聯網使用的風險。然而，互聯網使用的潮流不可阻擋，青少年掌握互聯網技術是時代的需要，一味地切斷和阻止無異于因噎廢食。

因此，在青少年身心發展的特殊時期，特別是在分離，個體化過程中，青少年會感到來自家庭的支持減少，產生與家長分離的焦慮。家長、學校和老師除了關注學生的學習成績外，也應關心他們對于發展人際關系的需要和重視那些特定的心理現象。

同時，這一階段青少年自我意識提升，自主意識增強，過分的控制又會使他們感到壓抑和困擾，因此家長更有義務在一種平等的身份下給予孩子更多的關注和支持，在這個他們需要擴展家庭外社會關系的階段，學校和老師也有責任幫助學生們創建一個和諧、互助、寬容的學校和班級環境。

尤其是對父母而言，需要明白青少年對親子關系的期望反映在三個方面：其一是親近感，也就是說，讓孩子感受到在父母和孩子之間有溫情的、穩定的、充滿愛意的、關注的聯系。其二是心理自主，讓孩子有提出自己的意見的自由、隱私自由、為自己做決定的自由。其三是監控，孩子也希望父母對自己有所監控，而不是放任自流，成功的父母會監控和督導孩子的行為，制定約束行為的規矩。這樣一來，青少年成長和發展中可能感受到的分離焦慮、吞噬焦慮，他們對自我的過分關注等都可能減弱，他們更可能在現實社會來解決自己的成長問題，而不是選擇沉溺于互聯網的虛擬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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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的自我發展與“網絡成癮”

網絡虛擬環境是一個理想的自我表現平臺(Iakushina，2002)，人們在其中可以擺脫現實世界的束縛，隨心所欲地扮演自己想要的角色，構建另外一個虛擬的自我。它成了一個心理實驗室(SkitkaSargis，2006)，人們可以進行自我認同的實驗。然而，研究表明不同的人格特點對個體的在線自我表現影響不同，甚至是虛擬自我有趨同的特點(Peter，Valkenburg，Schouten，2005)。

我們對青少年上網與其自我發展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參見：雷靂，2010；張國華，雷靂，鄒泓，2008)，得到與“網絡成癮”有關的幾項結果：

其一，青少年的虛擬自我主要集中于心理狀態，而青少年的現實自我主要集中于人際關系；即青少年對互聯網中的“我”的特點描述，更集中于自己的心理狀態。同時，虛擬自我能夠正向預測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即，對現實自我不滿且沉迷虛擬自我的青少年，更可能網絡成癮。

其二，從人格特點的角度看，“善良”能夠反向預測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和虛擬自我，同時善良能夠通過虛擬自我間接預測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即，對人真誠、誠實、能夠顧及他人的利益和感受，為人謙遜的個體更可能較少表現出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傾向。“處世態度”能夠反向預測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和虛擬自我，同時能夠通過虛擬自我間接預測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即，目標明確、堅定、理想遠大，對未來充滿信心、追求卓越的個體較少表現出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傾向。“才干”能夠通過虛擬自我間接預測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對病理性互聯網使用起到抑制作用。“情緒性”能夠通過虛擬自我間接預測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對病理性互聯網使用起到抑制作用。

其三，自我認同完成能顯著地反向預測“網絡成癮”；即，已經形成較為穩定的自我認同的青少年，其網絡成癮的可能性較小。

基于上述研究發現，我們認為，從虛擬自我的角度看，那些對現實自我不滿意的青少年更可能會沉迷于互聯網建構的虛擬空間，醉心于虛擬自我，也因此更可能會導致網絡成癮。所以，對于這樣的青少年重要的是幫助他們建構自尊，通過確定他們自尊的由來(即對自我而言極重要的能力領域)，給予他們情緒情感的支持和社會贊許，直接地教給青少年真正的技能，讓他們體會成就感，繼而提升其自尊，同時，讓青少年學會面對一個問題并試圖解決它而不是逃避。

另一方面，青少年期是其自我認同完成的關鍵時期，隨著互聯網的普及，網絡交往逐漸進入他們的生活，并日漸成為他們人際交往很重要的方面，有研究證實，在過度使用互聯網會對其自我認同的完成有一定影響，這主要出現在互聯網使用初期，青少年很容易沉迷于互聯網所帶來的新奇感受。而隨著網齡和年齡的增加，互聯網的工具性作用開始凸顯，他們可以很好地借助互聯網這個平臺，促進自己的人際交往，包括與熟人之間的交往。那么在他們互聯網使用的初期，家長和老師需要進行適當的引導，避免過度使用，耽誤了這個時期自我探索的重要任務。

自我認同完成對“網絡成癮”有顯著的反向預測作用，互聯網社交和娛樂服務使用偏好對“網絡成癮”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因此，提高青少年的自我認同水平成為對“網絡成癮”進行預測和干預的重要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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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的依戀與“網絡成癮”

依戀(attachment)是指人與人之間建立起來的、雙方互有的親密感受以及相互給予溫暖和支持的關系。依戀關系蘊涵在人畢生發展的過程中，包括兒童期、青少年期以及整個人生階段中的母子依戀、父子依戀和同伴依戀等。隨著年齡的增長，青少年尋求與依戀對象的親近行為不如以前那樣緊張和頻繁，但是象征性的交流(如電話、書信、互聯網)在提供安慰時越來越有效(LeondariKiosseoglou，2000)。Griffiths(1999)把“電子朋友”的概念延伸到互聯網使用者，說明青少年會把互聯網當作朋友，也會把互聯網當作擴大交友范圍的重要手段。也就是說，青少年有可能把互聯網當作新的依戀對象。

我們對青少年上網與其依戀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LeiWu，2007；雷靂，伍亞娜，2009)，得到與“網絡成癮”有關的幾項結果：

其一，從母子依戀來看，母子溝通可以正向預測青少年對互聯網信息服務的偏好。青少年與母親的疏離可以直接正向預測PIU，也可以通過互聯網娛樂服務和社交服務偏好間接正向預測PIU；即，與母親疏離程度高的青少年更傾向于依賴互聯網的娛樂和社交服務，更可能卷入病理性互聯網使用。

其二，從父子依戀來看，父子疏離可以直接正向預測青少年PIU也可以通過青少年對互聯網娛樂服務的偏好間接預測青少年PIU。這一點與母子疏離的模式一致。

其三，從同伴依戀來看，同伴溝通可以正向預測青少年對信息、娛樂和社交服務的使用偏好，還可以通過互聯網娛樂和社交服務使用偏好間接預測PIU；即，青少年與同伴之間的溝通可能促使他們使用多種互聯網服務，并可能因為對娛樂和社交的偏好而網絡成癮。同時，青少年與同伴的疏離可以正向預測青少年對社交服務的使用偏好，也可以直接正向預測PIU；即，如果青少年的同伴關系不好，他們就可能選擇網絡社交，繼而導致網絡成癮。

基于上述研究發現，我們認為，從親子依戀的角度看，父母應該避免諷刺挖苦的方法激勵孩子，而是要積極地聆聽孩子的心聲，更多地加強與孩子的情感交流，真正地接近孩子的內心世界，讓他們遇到困難和挫折時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和關愛，體會到父母和家庭給自己的情感支持，才能幫助他們現實生活和虛擬世界中找到平衡點。

父子依戀在青少年發展過程中有著特殊的重要性，傳統教育往往忽視了父親對孩子成長過程的影響。本研究提示我們，應該更多地關注父親角色對孩子互聯網使用的影響。父親應該更多地了解孩子的成長，幫助構建全面而安全的親密和諧的親子依戀關系，給孩子提供精神上情感上的關愛，使孩子的身心得到健康發展，有效抵制互聯網給孩子帶來的消極影響。

同時，父母也應該主動向孩子討教，豐富自己互聯網方面的知識。避免因為不了解互聯網而一味地加強對孩子上網活動的嚴格監督和控制，這樣只會更加激化親子之間的沖突，使孩子產生強烈的逆反心理，進一步加深孩子與父母之間情感隔閡，從而導致青少年對互聯網更大程度的依賴。父母適當地增補互聯網方面的知識，與孩子探討互聯網上的活動，可以營造更暢通的溝通環境，獲得孩子的尊敬與親近。

此外，青少年期的孩子自主性得到進一步發展，父母應該尊重孩子的情感，對孩子的期望要從孩子自身的情況出發，不要對孩子提出過多過高的要求，給孩子充分的信任和更多的自主空間，幫助他們形成正確的世界觀和人生觀。父母和教育者在指責孩子的同時，也要反思家庭功能是否良好，是否和父母間擁有親密的依戀關系質量對青少年健康使用互聯網有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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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的“網絡成癮”與某些影響因素

人們的時間知覺會產生一種可以過濾和解釋個人經歷的認知反應偏見，因為經驗與意識源源不斷地在現在、過去與未來時間結構中被賦予意義，對個體的思維、情感與行為具有組織與結構化的作用(Wills，Sandy，Yaeger，2001，)，比如，可以反映為“現在定向”、“未來定向”等。青少年時間知覺的影響可能會反映在其網絡行為中。此外，研究者認為，青少年可能像物質使用那樣使用互聯網來應對現實生活中的問題(TsaiLin，2001；HallParsons，2001)，，網絡成癮者可能更多地使用指向情緒的非適應性應對方式。

我們對青少年上網的某些影響因素的研究，包括青少年的時間透視、心理彈性、應對方式、生活事件、人格特征的交互作用等方面(雷靂，李宏利，2004；李宏利，雷靂，2004；雷靂，楊洋，柳銘心，2006；楊洋，雷靂，柳銘心，2006；馬利艷，郝傳慧，雷靂，2007)，可以得出以下結論：

其一，從青少年個人的某些特點來看，一方面，“現在定向”占優個體更容易卷入PIU；即，追求即刻滿足的青少年更容易網絡成癮。而且，現在定向占優個體比“未來定向”占優個體更容易通過“發泄”與“幻想”的應對方式指向PIU，而未來定向占優個體比現在定向占優個體更容易通過“問題解決”反向預測PIU；即，著眼未來的青少年面對問題時更多地是去解決問題，其網絡成癮的可能性也較小。另一方面，“心理彈性”能夠顯著正向預測青少年對互聯網信息和娛樂服務的偏好，并且能夠顯著反向預測青少年的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即心理彈性較好的青少年其網絡成癮的可能性較低。

其二，從青少年人格特征與互聯網的交互作用來看，首先，青少年“責任心”人格與互聯網社交服務偏好在對PIU的影響上存在顯著的交互作用，對高責任心人格的青少年，互聯網社交服務偏好容易導致其成癮，而對于低責任心人格的青少年，互聯網社交服務偏好不易導致其成癮。此外，青少年“神經質”人格與互聯網社交、娛樂和信息服務偏好在對PIU的影響上存在顯著的交互作用，即使是高神經質人格的青少年，對信息服務的偏好也不容易使其成癮，而對于低神經質人格的青少年來說，即便是偏好社交和娛樂服務，也不易成癮。再者，青少年“宜人性”人格與互聯網社交服務偏好在對PIU的影響上存在顯著的交互作用，對高宜人性的青少年，互聯網社交服務偏好容易導致其成癮，而對于低宜人性人格的青少年來說，互聯網社交服務偏好不易導致其成癮。

其三，從青少年的社會生活來看，生活事件帶來的主觀壓力能夠正向顯著預測青少年對互聯網信息服務、社交服務和娛樂服務的偏好以及青少年的病理性互聯網使用；即，在生活中感受到巨大壓力的青少年，更可能會去使用互聯網的各種功能，也更可能會導致網絡成癮。

基于上述研究發現，我們認為，由于關注即刻滿足的(現在定向)青少年更容易卷入PIU，而且，現在定向占優個體比未來定向占優個體更容易通過發泄與幻想的應對方式指向PIU，而未來定向占優個體比現在定向占優個體更容易通過問題解決預測PIU；因此，可幫助這些青少年練習延遲滿足，把注意力放在未來，同時，要讓這些青少年在面對問題時放棄通過幻想和發泄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訓練他們直面問題、解決問題的應對方式。

從人格與互聯網服務存在交互作用的角度來看：其一，一般情況下，責任心高的青少年不易沉溺于網絡，但是必須特別關注這類青少年對互聯網社交服務的偏好情況，因為對高責任心人格的青少年而言，一旦喜歡上互聯網社交服務則更容易卷入PIU。其二，一般情況下，高神經質人格特征的青少年容易卷入PIU，但對此類青少年對互聯網信息類服務的偏好可以不必緊張，因為即便是高神經質人格類型的青少年，對信息服務的偏好也不容易使其卷入PIU。其三，一般情況下，高宜人性人格特征的青少年不易沉溺于網絡，但是必須特別關注這類青少年對互聯網社交服務的偏好情況，因為對高宜人性人格的青少年而言，一旦喜歡上互聯網社交服務則更容易卷入PIU。_

對于應對方式、心理彈性與病理性互聯網使用的研究表明，積極的應對方式和心理彈性能夠反向預測青少年的病理性互聯網使用。由于青少年自身發展的特點，他們會體驗到很多的消極情緒和壓力，家長和學校應該重視加強青少年應對壓力和挫折的教育，教會他們積極地應對生活和學習中的事件，增強其心理彈性，減少他們通過沉溺網絡來逃避現實壓力的機會，引導青少年正確使用互聯網。

7 青少年的健康上網

青少年使用互聯網引發的一系列心理、社會問題極度困擾著家庭和社會，伴隨“網絡成癮”等帶來的心理、教育和社會問題也日益嚴峻。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互聯網是雙刃劍，它對于個體、社會的作用是雙重的。互聯網是一個巨大的信息庫，對青少年的積極影響也是很廣泛的。有研究發現，越來越多的青少年使用互聯網滿足他們對健康信息的需求(cottonGupta，2004；Rice，2006)。健康上網對青少年個體的成長和發展乃至個人潛能的發揮，都可能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我們采用質性研究方法，在訪談資料的基礎上，運用扎根理論、個案分析，并結合量化測量、統計分析等多種研究手段，建構了青少年健康上網行為的概念、結構以及有利影響因素、各個因素之間的關系結構(鄭思明，雷靂，2006)。對訪談資料進行編碼分析后得到，青少年“健康上網”概念的內容主要包括：①抵制不良：不登錄黃色、暴力等網站，限制瀏覽不良網頁及信息等；②不可沉迷：尤其是不沉迷游戲、不依賴、不成癮等；③不擾常規：不影響正常學習生活，不帶來消極影響，或最起碼不要有害；④控制時間：由家長幫忙限制、控制上網的時間；⑤健康時限：給定一個健康上網的“健康”時間限度，自覺控制自己；⑥放松身心：愉快身心、釋放壓力、調節自己；⑦輔助學習：利用互聯網，大部分用在學習上，幫助學習、拓展知識等；⑧長遠獲益：從長期來看有積極影響，給學習、生活和身心帶來積極的影響，有益發展。

在對訪談結果編碼分析的基礎上，形成了本研究關于青少年健康上網行為的概念理論：青少年的健康上網行為指的是，青少年對互聯網的使用從外控到內控，形成有節制的上網行為，從而獲得對學習、生活和身心發展有益的結果。

然后，我們試圖提出青少年健康上網行為的標準。對訪談資料的進一步主軸編碼分析中，我們根據類別之間的關聯性進行分析、比較、歸納，將最初的八個類別歸為六個類別，它們是：“抵制不良”、“不可沉迷”、“控制時間”和“放松身心”、“輔助學習”、“影響適度”。之后，根據發展核心類別的原則來選擇編碼，將前三個歸到“控制因素”，后三個歸到“有益因素”。根據心理行為評估中的“右四分點”標準，我們提出在以上的六條中，在數量上滿足五條或五條以上的行為可稱為青少年的健康上網行為。

此外，青少年提出的“健康時限”是健康上網行為中的重要類別之一，根據統計分析，對于青少年而言，健康上網的總平均時間為每周9.30±0.62個小時、每天1.40±0.11個小時。因此，我們建議，青少年健康上網行為的健康時間限度為每天不超過一個半小時、每周不超過十個小時。

同時，我們根據訪談結果對青少年健康上網行為影響因素進行了分類。首先，是來自教師和學校的“教育指導作用”；其次，是來自家長和社會的“經驗引導作用”；第三，是同伴關系在青少年的發展中的“心理參照作用”。這些方面可以作為參考，讓我們找到幫助青少年健康上網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