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州市S眼鏡店與宿州市D眼鏡有限公司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糾紛一案（下）

案情回放

S眼鏡店上訴稱：1.原審判決對其訴訟請求中的賠償損失數額以未提供證據為由不予支持，僅酌情責令宿州D眼鏡公司賠償損失2000元，過分低于其侵權行為所造成的損失，是錯誤的。2.本案依法應在可確定的宿州D眼鏡公司最低可得利益200000元以上，法定的最高限額500000元以下確定其賠償數額。3.S眼鏡店為制止侵權行為的合理開支，如調查費、交通費、住宿費及律師代理費是客觀存在的。至于代理費票據問題，是因無款支付而暫欠代理費，故律師事務所沒有開出票據。但委托代理合同及律師實際履行代理活動的事實，表明S眼鏡店需支付律師代理費。上述費用屬于S眼鏡店制止侵權行為的實際支出，依法應予支持。綜上，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審判決第二、三項，改判支持S眼鏡店的上訴請求。

宿州D眼鏡公司上訴稱：1.原審判決認定宿州D眼鏡公司不享有“D”商號使用的企業名稱在先權，顯屬認定事實錯誤。其理由：第一，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D鐘表眼鏡店在1985年就已經存在，使用“D”商號，并一直延續，遠遠早于2001年浙江D眼鏡公司注冊“D”商標。第二，宿州D眼鏡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陳XX早在1996年起，就承包經營D眼鏡店，一直正常經營。2003年，因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宣布破產，在破產清算期間，陳XX通過拍賣取得了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D鐘表眼鏡店的財產并經工商部門核準注冊了“宿州市D眼鏡有限公司”。應當說“D”商號作為企業的字號，仍然是原有的人員在使用，仍然在原有使用地域和范圍內使用，不存在中斷使用或者惡意登記的情況，其作為企業名稱的在先權利，應當依法認定并予以保護。第三，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正是基于宿州D眼鏡公司的具體情況，核準了宿州D眼鏡公司的名稱，也充分證明了宿州D眼鏡公司享有商號在先權利的客觀事實，且企業名稱（商號）是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核準的，屬于行政權的范疇，司法權不得干涉行政權。2.原審判決適用《商標法》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千問題的解釋》等相關法規，判令宿州D眼鏡公司不得在企業名稱中使用“D”字樣，顯屬適用法律不當。3.宿州D眼鏡公司不存在侵犯S眼鏡店商標權的事實。其理由：首先，宿州D眼鏡公司自1996年起，便一直使用“D眼鏡”商號，同時僅在自有的相關產品和設施上標明自己的商號，并沒有任意擴大商號的使用范圍，因此，宿州D眼鏡公司沒有侵犯S眼鏡店的商標權。其次，S眼鏡店取得商標使用許可后，在未取得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核準登記的情況下，就擅自營業，顯屬違法。綜上，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審判決，依據事實和法律，作出公正判決。

針對宿州D眼鏡公司的上訴理由，S眼鏡店在二審庭審中答辯認為，1985年成立的是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D眼鏡店，并非宿州D眼鏡公司，1996年陳XX承包的眼鏡店與本案無關，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與宿州D眼鏡公司是兩個不同主體，二者之間沒有關聯性。在宿州D眼鏡公司成立之前，浙江D眼鏡有限公司就已取得“D”注冊商標專用權，宿州D眼鏡公司不享有在先權利，其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

針對S眼鏡店的上訴理由，宿州D眼鏡公司在二審庭審中答辯認為，S眼鏡店在未取得工商登記以及尚未開業的情況下，就起訴宿州D眼鏡公司侵權，其訴稱的損失是不存在的，同時也沒有提供證據證明其損失的數額。因此，S眼鏡店的上訴理由均不能成立，應予駁回。

二審庭審中，根據當事人的上訴理由以及答辯意見，經合議庭歸納并經當事人認可，確認本案爭議焦點為：1.宿州D眼鏡公司是否侵犯涉案“D”、“D眼鏡”注冊商標專用權。與之有關的問題有三：一是宿州D眼鏡公司是否享有企業名稱在先權利；二是宿州D眼鏡公司是否構成突出使用企業字號（商號）；三是宿州D眼鏡公司是否存在合理使用；2.若侵權成立，其侵權民事責任應如何確定；3.S眼鏡店主張的30000元維權費用應否予以支持。

律師點評

本刊法律顧問 徐亮:關于第一個焦點中的第一個問題。安徽省高級人民法院（以下簡稱“高院”）認為，所謂在先權利，是指在申請商標注冊之前的他人已有的合法權利。本案中，宿州D眼鏡公司系2004年經工商核準登記成立，而涉案“D”和“D眼鏡”文字商標申請注冊時間分別為1998年、2001年和2002年。從時間上看，宿州D眼鏡公司成立時間晚于涉案“D”和“D眼鏡”文字商標申請注冊時間。此為其一。其二，雖然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D鐘表眼鏡店成立時間早于涉案“D”和“D眼鏡”文字商標申請注冊時間，該D鐘表眼鏡店可以在原有的使用地域和范圍內繼續將“D”作為企業名稱使用，但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已于2003年3月16日宣告破產，其所屬D鐘表眼鏡店的債權債務已清理完結，并于2004年2月10日注銷了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D鐘表眼鏡店，該企業名稱已不存在。其三，雖然陳XX在宿州D眼鏡公司成立前承包經營原D鐘表眼鏡店，在該店破產清算過程中，通過競拍取得了該店的房產，并安置了原企業的部分職工，但以此并不當然等于宿州D眼鏡公司企業名稱注冊系D鐘表眼鏡店的延續。宿州D眼鏡公司系新成立的個私企業，與原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D鐘表眼鏡店系兩個不同主體，同時并無證據證明兩主體之間存在承繼關系。其四，企業名稱是用于區別不同市場主體或社會組織的標志，依次由企業所在地的行政區劃、字號、行業或經營特點、組織形式4部分構成，具有專有屬性，其保護范圍受行業和行政區劃的限制，僅可由注冊登記的企業專用，同時，企業名稱專有權人不得許可他人使用自己的企業名稱，亦不能在企業注銷后由其他企業承繼。因此，宿州D眼鏡公司不享有原宿州市鐘表眼鏡公司D鐘表眼鏡店企業名稱使用的在先權，其在本案中不享有企業名稱在先權利。

關于第一個焦點中的第二個問題。高院認為，突出使用是指對字號（商號）醒目、突出的使用，強調對相關公眾注意力的吸引。突出使用字號使字號起到了類似商標的指示商品或服務來源的標識功能。判斷是否“突出”，應以相關公眾在一般注意力下的認知為標準，使相關公眾能夠對商品或服務的接觸中迅速獲得或注意到字號信息，并將該字號（商號）與某個商標聯系起來。首先，宿州D眼鏡公司企業名稱中的字號文字“D”，以及企業名稱中的字號與行業文字“D眼鏡”與涉案“D”和“D眼鏡”文字注冊商標相同。其次，宿州D眼鏡公司經營的商品和從事的服務與涉案注冊商標核定使用商品、核定服務項目相同或類似。其三，宿州D眼鏡公司在其門頭招牌上醒目使用“D眼鏡有限公司”，并在配鏡訂單上印制“D眼鏡有限公司”，在銷售發票上蓋有“D眼鏡店發票專用章”，在車體廣告上標有“宿州市D眼鏡店”，在包裝袋上印有“D眼鏡”字樣，在眼鏡盒、會員積分卡上均標有“宿州市D眼鏡有限公司”企業名稱，在其印制的標準對數視力表上標有“宿州市D眼鏡公司贈”字樣，在眼鏡布上印有“宿州D眼鏡”字樣，其行為足以引起相關公眾對商標注冊人與企業名稱所有人的誤認，使他人對市場主體、對服務的來源產生混淆。因此，應認定宿州D眼鏡公司突出使用“D”企業字號（商號）。

關于第一個焦點中的第三個問題。高院認為，根據我國現行《商標法實施條例》第四十九條的規定，“注冊商標中含有的本商品的通用名稱、圖形、型號，或者直接表示商品的質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數量及其他特點，或含有地名，注冊商標專用權人無權禁止他人正當使用。”首先，從涉案“D”商標顯著性角度判斷，“D”既不是眼鏡行業中區分不同類別眼鏡商品或服務的通用名稱，也沒有直接表示眼鏡商品或相關服務的特點，因此，“D”商標具有商標顯著性特征，不屬于指定商品或服務上的通用名稱。其次，宿州D眼鏡公司并非不可避免地使用，且其使用只是為了說明本商品的型號、質量、主要原料、功能、用途、數量及其他特點。第三，宿州D眼鏡公司的使用方式中不僅涵蓋了涉案“D”、“D眼鏡”文字注冊商標，而且含有與商標所有人之間存在某種聯系的暗示，造成相關公眾對其“D”字號（商號）與涉案注冊商標之間的關聯產生聯想與誤認，存在混淆的可能性，顯然，其使用行為不具有正當性。基于上述分析，宿州D眼鏡公司將“D”眼鏡作為商品名稱不構成合理使用。

關于第二個焦點。高院認為，浙江D眼鏡有限公司系涉案“D”、“D眼鏡”注冊商標的權利人，其商標專用權依法應予保護。S眼鏡店系涉案“D”、“D眼鏡”注冊商標的被許可使用人，其合法權益也應受法律保護。S眼鏡店根據商標使用許可合同的約定和注冊商標權利人的授權，其有權對宿州市區域內侵犯涉案注冊商標的行為主張權利。基于前述分析與認定，宿州D眼鏡公司既不享有企業名稱在先權利，也不屬于商標合理使用，其突出使用企業字號（商號）的行為侵犯了涉案“D”、“D眼鏡”注冊商標專用權，依法應承擔相應的侵權民事責任。

關于本案的民事責任承擔問題。根據上述分析與認定，宿州D眼鏡公司突出使用企業字號（商號）的行為構成對涉案“D”、“D眼鏡”注冊商標專用權的侵犯，應當停止使用帶有“D”字樣的企業名稱，變更現有的企業名稱，變更后的企業名稱不得帶有“D”字樣；同時也不得在其銷售的產品和宣傳資料中繼續使用“D”字樣。但考慮到該公司使用“D”字號（商號）的歷史原因、職工安置等因素，并結合本案的實際情況，不宜立即變更企業名稱，應給予其一定的合理期間變更其企業名稱（商號）。至于損失賠償額確定問題，由于浙江D眼鏡有限公司系于2004年10月22日經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標局核準變更注冊人名義受讓取得涉案注冊商標專用權，S眼鏡店又是基于浙江D眼鏡有限公司的授權主張權利，因此，S眼鏡店對于涉案商標轉讓前的侵權行為不能主張權利。鑒于S眼鏡店沒有提供相應的證據證明其損失的具體數額，且侵權人獲利不能確定，故應適用法定賠償確定損失數額。結合本案的實際情況，同時考慮到本案侵權的性質、期間、后果、商標使用許可的種類、時間、范圍、商標許可費的數額，以及宿州D眼鏡公司在發生爭議后已經停止使用冠有“D”字樣的產品、宣傳材料和權利人可能發生的合理維權費用等因素，高院酌情確定宿州D眼鏡公司賠償S眼鏡店損失12000元。原審判決酌情賠償2000元偏低，高院予以糾正。

關于第三個爭議焦點。高院認為，根據我國《商標法》第五十六條第一款規定，被侵權人在被侵權期間因被侵權所受到的損失，包括被侵權人為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開支。據此規定，對于權利人為制止侵權或訴訟確已實際支付的合理費用應由侵權人予以賠償。本案中，由于S眼鏡店對其主張的30000元合理費用未能提供證據證明確已實際發生，故原審判決不予支持并無不當。對于S眼鏡店訴訟中所主張的調查費、交通費、住宿費及律師代理費等合理開支，雖然不能作為損失依據直接予以采信，但可以作為本案適用法定賠償的參考因素，鑒于高院在確定損失賠償額時已一并考慮上述因素，故不再另行決定合理費用的賠償數額。

綜上，上訴人S眼鏡店、宿州D眼鏡公司的上訴理由部分成立，其上訴請求不予全部支持。原審判決認定事實基本清楚，但適用法律不當。據此，高院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第五十六條第一、二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第（一）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注冊商標、企業名稱與在先權利沖突的民事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四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維持安徽省宿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宿中民三初字第09號民事判決第三項；

二．變更安徽省宿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宿中民三初字第09號民事判決第一項為：宿州市D眼鏡有限公司在本判決生效6個月后停止使用帶有“D”字樣的企業名稱（商號）；同時不得在其銷售的產品和宣傳資料中繼續使用“D”字樣；

三．變更安徽省宿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宿中民三初字第09號民事判決第二項為：宿州市D眼鏡有限公司賠償宿州市S眼鏡店經濟損失12000元。

如果未按本判決指定的期間履行給付金錢義務，應當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二十九條之規定，加倍支付遲延履行期間的債務利息。

一審案件受理費按原審判決執行。

二審案件受理費10310元，由宿州市S眼鏡店承擔5155元，宿州市D眼鏡有限公司承擔5155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法律在線

職業病防治法修改通過防“開胸驗肺”

日前,全國人大常委會表決通過了關于修改職業病防治法的決定,自通過之日起施行。針對公眾普遍關注的勞動者求診無門而被迫“開胸驗肺”等情況,新法明確規定：“勞動者可以在用人單位所在地、本人戶籍所在地或者經常居住地依法承擔職業病診斷的醫療衛生機構進行職業病診斷”、“承擔職業病診斷的醫療機構不得拒絕勞動者進行職業診斷的要求”。

此外,為了加強職業病診斷與鑒定管理工作,新法還具體規定醫療衛生機構承擔職業病診斷應當經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衛生行政部門批準。衛生部負責組織制定職業病診斷鑒定管理辦法和職業病診斷標準。各級衛生行政部門對承擔職業病診斷的醫療衛生機構依法進行監督管理。

“我們認為這些新規定將更加方便勞動者進行職業病診斷,對解決過去職業病診斷鑒定中遇到的主要問題有積極作用。”衛生部監督局局長蘇志在隨后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

“估計近幾年職業病病例會有一個大幅度的顯現和增加,主要是由于執法力度的加大,把隱形的問題暴露出來。”國家安監總局職業安全健康監督管理司司長高世民解釋說,由于職業病的隱匿性比較強,從接觸職業病危害到發病需要一段時間,急性的是幾個月,但更多的是一年、幾年,甚至十幾年之后才會暴露出來。由于前幾年大量中小企業對職業衛生工作投入少、欠賬多,因此這些問題都隱含在用人單位內部。隨著執法力度的加大,這些問題也將逐漸暴露出來。

對于歷史遺留的無法納入工傷保險統籌的職業病病人,應當如何得到救治?在回答相關記者提問時,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社會法室主任滕煒表示,這些職業病病人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各地的情況也不盡相同,宜由地方政府因地制宜地制定政策措施來解決其救治費用和生活保障問題。有條件的地方,可以再多方籌集專項救治資金。

中國擬設外國人永久居留制嚴控一般勞務在華就業

十一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二十四次會議審議出境入境管理法草案。針對近年來外國人在華“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就業”情況突出的現象，草案規定，外國人在中國工作，應當按照規定取得工作許可和工作類外國人居留證件。

中國公安部副部長楊煥寧在向會議作說明時表示，外國人“三非”(“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就業”)問題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解決“三非”問題不僅需要加強外國人停留居留管理，更需要規范其就業。

首先是規范外國人在華就業。楊煥寧表示，外國人在華就業管理，要體現引進高端人才、嚴格控制一般勞務人員的政策取向。草案規定，國務院人力資源主管部門應當根據經濟社會發展需要和人力資源供求狀況，制定并定期調整外國人在中國工作指導目錄。聘用外國人的單位，應當查驗外國人的工作許可和工作類外國人居留證件。

其次是明確了非法就業的界定。草案規定，外國人有未取得工作許可和工作類居留證件，受聘于用人單位或者從事其他獲取勞動報酬；超出工作許可限定范圍工作；外國留學生超出規定的崗位范圍或者時限工作等行為，屬于非法就業。

草案將外國人入境后的管理，劃分為停留管理和居留管理，并以180天作為停留和居留的界限。草案規定，外國人在中國境內停留居留，不得從事與停留居留事由不相符的活動，并應當在規定的停留居留期限屆滿前離境。

草案還規定了永久居留制度。楊煥寧說，永久居留制度對于引智引資具有積極作用，是國際通行做法。草案規定，對中國經濟社會發展作出突出貢獻或者符合其他在中國永久居留條件的外國人，經本人申請和公安部批準，取得永久居留資格。具體辦法由公安部、外交部會同國務院有關部門規定。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