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小芳
從危機中尋求產業結構調整的契機,是加快實施“走出去”戰略,主動謀求中國經濟在國際產業布局中由低端向高端逐漸轉移、提升中國產業國際競爭力的一個良機
伴隨著中國企業整體實力的明顯提高,中國對外投資自2002 年以來進入快速發展期。統計顯示,2003-2010 年中國企業的對外投資年均增長7%以上。目前中國從事跨國投資與經營的各類企業已發展到3 萬多家,對外投資遍及世界160多個國家。雖然2008 年爆發的全球金融危機使世界經濟遭受重創,但這次金融危機同時也帶來世界經濟調整。從危機中尋求產業結構調整的契機,既是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重要戰略和任務,同時也是加快實施“走出去”戰略,面對全球整合和開發資源,主動謀求中國經濟在國際產業布局中由低端向高端逐漸轉移、提升中國產業國際競爭力的一個良機。
“走出去”的主體優勢和產業優勢逐步顯現。企業規模是決定企業競爭力的關鍵因素之一,中國企業在世界企業500 強中的比重繼續攀升,共有43 家公司入圍2009 世界企業500 強,收入利潤率和凈資產收益率等績效指標也首次超過美國。這既顯示出中國企業所具有的強于美國以及其他國家大企業抗擊金融危機風險的能力,同時也表明中國企業的規模和贏利能力進一步增強,已經具備和世界跨國集團在國際市場上進行直接競爭的實力。與此同時,經過國內市場的充分競爭以及對外貿易的長期高速增長,中國很多傳統制造業如紡織、家電、冶煉、化工、中低端電子、食品加工等勞動密集型產業,技術已經相當成熟,相對于那些正處于勞動密集型產業上升期、勞動力成本低廉的發展中國家和地區而言,具有明顯的產業比較優勢。
龐大的外匯儲備為企業“走出去”提供了強大的金融保障。巨額外匯儲備提高了中國的全球影響力,同時也為支持和加快企業“走出去”進行海外擴張和收購提供了強大的金融保障。一方面,雄厚的外匯儲備不僅使得政府對企業的用匯審批變得更為寬松,企業也由此可以更為自由地使用海外投資產生的利潤,這對于企業擴大投資規模、實施國際化發展戰略極為有利;另一方面,中國外匯儲備除購買美國國債和進行流動性資產投資以外,還可將一部分外匯儲備用于海外礦產資源投資與企業并購,這已成為中國加快實施“走出去”戰略中的重要內容,同時也構成中國外匯儲備通過多樣化經營、拓展投資領域和規避金融風險的重要途徑。
歐債危機為中國企業走出去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金融危機爆發后,許多國家的流動性嚴重不足,為刺激經濟復蘇,政府紛紛制定更為寬松的外國直接投資政策。例如,提高或消除外國直接投資的上限,簡化審批程序,對外國公司降低稅率,改善投資者獲得資金的條件和投資便利等。因此,中國企業此時的對外直接投資,尤其是能夠提供和創造就業機會的投資普遍容易為東道國所接受。正是這種金融危機之后的否極泰來,使得中國企業“走出去”面臨的海外監管和審查得以放松,進行海外并購的政治障礙也隨之減少。特別是與美國在歐洲的投資相比,中國在歐洲的投資微不足道,中國的投資有助于東道國創造就業機會,因而是一種雙贏。
企業規模較小,融資能力較低,抗擊風險能力低。據商務部統計,3439 家樣本境外企業的平均投資規模為965 萬美元,其中資源開發類企業規模最大,而制造業企業的平均投資規模還不足百萬美元。受企業資產規模、海外融資權限、母公司投資能力以及資本流出等條件的限制,企業得不到有力的資金支持,使許多海外企業長期形不成拓展市場的能力。
企業在海外市場“內戰外打”,陷入低價惡性競爭。國家層面上“走出去”戰略布局缺乏系統研究和統籌協調,惡性低價競爭問題嚴重。某些競爭者為了自身的局部利益,采取不正當的競爭行為,低價惡性競爭,對自己國內競爭對手進行非正當的刻意打壓,沒有形成協調合作作戰,往往是“省自為戰,市自為戰”,更多的是考慮部門與地方利益,嚴重擾亂了市場秩序,損害了雙方的利益,產生了非常大的負面影響,并嚴重破壞了中國公司在海外的形象。從這個意義上講,企業“走出去”要有資質和門檻要求,否則,在國外若表現為投標價格上的無序惡性競爭,將讓中國企業付出昂貴的代價。
金融危機加劇了某些國家社會和政治動蕩,使中國企業“走出去”面臨更大的社會和政治風險。為維護本國經濟安全,各國法律對外商投資均有嚴格規定。除此之外,隨著東道國政府政權更迭或政策變化,一國對外投資還可能面臨戰爭、征收、國有化以及恐怖活動等政治暴力事件的威脅。在中國對外投資的區域分布中,非洲、拉丁美洲和大洋洲的發展中國家占很大比例,這些發展中國家政治風險相對較高。由于中國海外投資保險的發展相對滯后,絕大多數對外直接投資項目并沒有進行相應的海外投資保險安排,這使中國企業在“走出去”時面臨的政治風險無法合理分散和規避。金融危機爆發以后,某些國家和地區政局動蕩,群體性事件時有發生,國內企業與國外企業之間矛盾沖突頻現,加劇了海外投資者的社會政治風險。
高素質的跨國經營人才匱乏。企業進行跨國經營需要大批高級的金融、科技、管理和法律方面的人才,他們不僅要熟練掌握外語,還要通曉國際法和國際商業慣例,通曉當地的風土人情,而我國企業恰恰缺乏這方面的復合型人才。人才瓶頸已經成為當前制約企業走出去的明顯障礙。目前我國企業在海外經營,還帶有很多國內市場上習慣的做法。這種運作與國外的法律和商業習慣格格不入,出現了諸多問題,包括商業信譽的問題。這就需要國際化的企業進一步適應國外的法律和文化,要達到這樣一個目的,首先就是要加強海外經營人員的培訓。
建立國家層面的中國企業“走出去”的戰略規劃。國家在企業“走出去”中應制定戰略性規劃,統籌安排,建議成立一個綜合的戰略研究部門,研究和分析未來10 年我國企業走出去的戰略部署。擺脫上層熱、中間冷、下層不知道怎么辦的信息不暢的局面。此外,政府應加強和相關國家在政府層面的交流,做到知己知彼,一方面可以未雨綢繆,另一方面出了問題能及時解決。目前我國的政策仍以應對為主,應加強主動性和應用型,以我為主,對我有利。加強“走出去”五大體系的建設:政策支持體系、金融保險支持體系、法律體系、人才支持體系、風險管控和預警機制體系。
建立行業協調機構,支持企業“走出去”。發揮行業組織的作用,加強對企業服務,給企業提供咨詢,不能讓企業單打獨斗,擺脫企業在海外打價格戰的惡性競爭。國內相關部門要建立協調、配合、保障機制,把國家戰略和企業戰略結合起來。完善、統一“走出去”審批體系,改變國資委、商務部、發改委多頭管理的現狀,給企業“走出去”提供有效率的平臺支持。在海外既要利用使領館、經商處資源,也要學會利用當地資源和國際專業人才。此外,海外企業還面臨東道國反壟斷法和反壟斷調查的威脅,政府應考慮依法對外企采取反制措施,有所作為。
加強對海外投資的立法,支持企業發展,規范企業行為。在政策制定上,要像重視“引進來”一樣重視“走出去”,系統研究,上升到立法層面,建立法律保護和支持體系。通過法律手段規范和引導企業在海外有序競爭,用“組合拳”來解決問題。一是制定系統性的戰略,確定政策目標;二是加強立法支持,如制定海外投資促進保護法;三是放松管制,強化市場主體,簡化審批程序,幫助企業“走出去”;四是政府應向企業提供咨詢、保障等必要的服務,降低企業負擔,如財稅政策上避免“雙重征稅”等。以市場為導向,由企業自主決策,政府不要替代企業,要避免將海外投資項目“政治化”、干預企業經營。
探索外匯儲備的多元化利用渠道,創設“走出去”專項基金。目前國家對“走出去”融資支持仍然力度不夠,特別是對于民營經濟對外投資應加強支持力度。不少國家對我國國有企業對外投資心存芥蒂,但對民營企業不設防,接納度較高。在此情況下,我國可探索外匯儲備的多元化利用渠道,建議創設“走出去”專項基金,加大對各類企業的支持力度,將外匯儲備更多轉化為實體經濟投資。要充分利用巨額外匯儲備,支持企業對外進行資源類投資,運用國外資源彌補國內不足。擴大貨幣互存的規模,調動商業銀行的渠道和積極性,用更充分的資金支持企業“走出去”。鼓勵商業銀行“走出去”,為“走出去”的企業提供配套服務。
“引進來”與“走出去”相結合。伴隨著中國經濟實力的增強以及中國融入世界經濟程度的不斷加深,如何建立中國自主的國際生產體系,實現在全球范圍內資源配置的最優化和效益的最大化,已經成為當前中國企業“走出去”時無法回避的重要問題。與發達國家跨國公司相比,中國企業依靠技術、品牌管理等在全球配置資源、構建自主國際生產體系尚有很大差距。這就要求我們向“引進來”的跨國公司學習,如吉利并購沃爾沃就是“引進來”與“走出去”很好結合的案例,走“彎道超車”的模式,用資金買跨國公司的品牌,在與跨國公司的融合過程中,培養我們的研發人員與技術工人,從而掌握人家的核心技術為我所用,利用跨國公司的品牌與影響力擴大市場的份額,從而逐步做大市場,占領市場,最終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企業“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