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能不能做“頭腦地區”

楊軼清,現任浙商研究會執行會長、浙江工商大學浙商研究院副院長。提出浙商概念第一人,商業思想和企業策略學者。長期致力于轉型期中國民營企業的研究和實踐,關注全球化背景下中國傳統文化與市場經濟的沖突與交融。先后任職于傳媒集團、知名企業集團高管和工商大學學術研究工作,對民營企業的甘苦冷暖和表癥暗疾有著深刻的理解和準確的把握,被譽為知曉企業家酸甜苦辣的浙商貼心人。
浙商的創投新事業會和他們的“草根”前輩一樣,再次領跑全中國——只要他們繼續弘揚浙商務實穩健的實業精神
浙商做創投,有條件有理由也應該做到中國領先。與此相應,浙江省也有條件有理由也應該成為中國的“頭腦地區”。理由有三:
其一,產業進化論告訴我們,漁獵是人類生產的開端,其后是農牧即種養殖業,再往后是加工制造業,接著再進化是服務業,而金融投資則處于服務業的高端。所以,從制造業向金融業,從實業家到投資家,屬于產業的進步和升級。誰掌握了金融投資業的主導權,誰就掌握了價值鏈分工和利潤分配的主動權。從全球范圍看,掌握金融資本和高新技術的屬于“頭腦國家”,而承擔原材料出口和產品制造的屬于“肢體國家”。
從全國范圍看,浙江有條件做中國經濟的“頭腦地區”。第一條就是浙江具有產業進化優勢。因為最近30年來浙江省的先發優勢,包括浙江省特有的巨大的GNP優勢(浙商在省外創造的財富),在目前浙江省力推的“浙商回歸”工程中,最現實的就是省外浙商的資本回歸。浙江產業資本存量雄厚,實際可支配資本總量巨大。而隨著實業環境的改變,其中相當部分存量資本會溢出或升級為金融資本。
其二,浙商有做金融投資的“遺傳基因”。在傳統錢莊向近現代金融業轉型升級的過程中,執其牛耳同時也是創新的領跑者,即是浙商特別是其中的寧波幫。寧波商幫的錢莊業自明清時期就已有相當的發展,“信用最著,流通亦廣”。清同治年間,寧波即有擁資數萬可以直接過帳的大錢莊36家。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寧波商幫所經營的錢莊便執上海錢業之牛耳。當時上海已形成的9大著名錢莊集團中,寧波幫就占2/3強,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至20世紀二三十年代,國內著名銀行的總行有80%以上設在上海,寧波幫參與投資、創辦、管理的幾乎涉及上海所有的重要銀行。1934年,浙江興業銀行調查報告中指出:“全國商業資本以上海居首位,上海商業資本以銀行居首位,銀行資本以寧波人居首位。”除銀行外,寧波商人在證券、保險、交易所、信托公司等當時新興的金融行業中更是獨占鰲頭。第一家華人自辦的交易所、中國第一家信托公司、第一家華人保險公司皆為寧波人創辦。據有關資料統計,從上海開埠至1937年,寧波商人在滬地先后開設或出任經理的重要錢莊、銀行、保險公司、交易所就有105家。
在中國近代錢莊、票號、典當等傳統金融業向現代金融制度轉型的歷史進程中,領風氣之先的就是寧波商幫。為適應商品貨幣經濟發展的需要,寧波商人探索實施了多種新的制度。主要有過帳制、匯劃清算辦法、按日折計息和以銀元為記帳本位等。這些創新的經營手法,都是中國金融業演化史上的重要突破。
其三,浙商做金融,同樣需要務實低調的實業精神,因為實業和金融兩者并沒有本質的區別,兩者都需要一脈相承的浙商精神。一直以來,浙商在商貿流通領域的“一虛一實兩大世界之最”經常被津津樂道:全球最大的小商品市場在浙江,全球最大的電子商務網站阿里巴巴在浙江。前者是傳統行業的霸主,后者是新經濟的王者。他們都是“浙商造”,而兩者的內涵在本質上非常接近。
從內涵上說,叱咤風云的網絡英雄和義烏的小商人并沒有本質的區別。以耕地種田的吃苦精神做生意,造就了義烏奇跡;同樣,以擺攤做生意的務實精神做網絡新經濟,造就了浙商的IT奇跡。
馬云曾經說過:假如當初阿里巴巴不是辦在浙江,很可能沒有今天的阿里巴巴。因為浙江有新經濟發育最重要的“氣候環境”和“土壤條件”。同樣,浙商的創投新事業也會跟他們的“草根”前輩一樣,再次領跑全中國——只要他們繼續弘揚浙商務實穩健的實業精神。需要指出的是,在產業演進的過程中,浙商的企業家精神弱化淡化的危險開始出現。如果離開了浙商精神這一根基的支撐,浙江的既有領先優勢將一步步喪失,新的優勢也無法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