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心

沈飛

莉茲?庫珀攥了一下手中的行李袋，里面裝著幾件過時的衣服。她害怕遇上認識的人，匆匆前行。12年來一直背負的壓力讓她喘不過氣。她不知道怎么面對曾經的鄰居們，特別是斯圖亞特一家。

是的，莉茲是一個剛剛獲得假釋的囚犯，她入獄的罪名是謀殺。她殺死了斯圖亞特家唯一的兒子克里夫。

12年前，莉茲孤身帶著有智力障礙的兒子凱文，住在街尾一幢獨棟小房子里，靠著丈夫意外身亡的保險金和一份超市收銀的工作來辛苦維持著生活。20歲的凱文智力只相當于5歲孩童的水平，生活幾乎沒法自理。莉茲除了照顧兒子之外還要努力賺錢，這時候她就把凱文交給鄰居好朋友瑪麗安暫時照顧。

每個鎮上總有幾個不良少年，克里夫?斯圖亞特就是其中之一，他與鎮上的小混混一起游蕩，吸大麻、縱火、偷車……劣跡累累。他們還特別喜歡拿凱文作樂，有時還利用他作掩護干一些違法勾當。

一天，莉茲在下班路上看到兒子凱文右臉貼地趴在街邊一動不動，她大吃一驚，連忙過去拉起兒子，發現他的右臉上沾著一大塊狗屎，她心疼地替凱文擦拭，這時克里夫大搖大擺地走過來。笑著說：“嘿，凱文，你輸了，我說過你要等到我回來才能起來，那么巧克力都是我的了，你一塊也得不到。”凱文哇哇大哭起來：“你說過我只要在這里躺一小時就有巧克力吃的！”“可是你的臉干干凈凈，怎么證明你躺在這了？”克里夫輕佻又邪惡地笑著。莉茲頓時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她朝克里夫怒吼：“走開，你這個壞小子！”

當晚，莉茲又出門做兼職，在路上她碰上了克里夫。他正偷偷在一輛汽車門邊摸索著，旁邊還有個孩子在把風。莉茲大叫了一聲：“克里夫你又在做什么？”兩個孩子大吃一驚，鼠竄而逃。拐過兩個街角，莉茲被克里夫攔住了，這個高出她兩個頭的壯實孩子把她逼到墻角，手里擺弄著小刀對她說：“庫珀夫人，你毀了我的一單生意，多少還是要補償一點的！”莉茲有些害怕，任憑他搜走了自己身上僅剩的幾十塊錢。“你為什么要跟我過不去？你以為把我弄進去你的傻兒子就能過上好日子？想都別想！”克里夫說。

聽到這話莉茲忽然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她一把推開了克里夫：“我不許你再欺負凱文，離他遠點！”說完與他扭打起來。一陣混亂過后，莉茲發現自己手上拿著克里夫的刀子，刀子的另一頭已經深深地扎入他的體內。克里夫驚詫無比，捂著肚子慢慢倒了下去。

莉茲因二級謀殺被判入獄20年。在獄中，她試圖給斯圖亞特家寫信乞求原諒，可是得不到任何回音。

本應一出獄就前往療養院探望自己多年不見的兒子凱文，可是想了想，莉茲決定先回到接骨木街。6年前，好朋友瑪麗安探監時曾對她提過，克里夫死后，威娜精神接近崩潰，幾年后丈夫拋棄了她和女兒加西婭，遠走他方，又過了兩年威娜也因病離世，斯圖亞特家只剩下了19歲的加西婭。莉茲痛苦萬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莉茲向瑪麗安詢問加西婭的近況。瑪麗安告訴她：“4年前加西婭就搬離了接骨木街，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瑪麗安的指引下，莉茲來到墓園，在克里夫?斯圖亞特的墓前擺上了一束小黃花。她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痛苦地抽泣。

之后，莉茲去了療養院。在義工的幫助下，她很快找到了凱文。32歲的凱文幾乎沒有變化，他正興高采烈地跟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玩著拼字游戲，抬頭看到母親走來，他歡喜地跳起來奔向她，大叫“媽媽”。莉茲淚流不止，輕撫著凱文的后背。跟他一起玩耍的小孩也跟過來了，他用稚嫩的聲音喊著：“凱文，你可不許亂跑！”凱文對莉茲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叫格雷。”

莉茲正奇怪為什么療養院會有一個這么小的小孩時，從她的身后傳來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庫珀夫人，好久不見。”莉茲回頭，看到一個美麗的少婦，樣貌似曾相識。少婦笑著說：“我是加西婭?克勞德，娘家姓斯圖亞特，格雷是我的兒子。”莉茲大驚，她沒有料到會在這種場景下再見加西婭，而且她滿心疑惑。

加西婭說：“不要緊張，庫珀夫人。我毫無惡意。格雷和凱文真的是很好的朋友，他兩歲時就認識凱文了，我也是這里的義工。”莉茲嘴唇顫抖：“可這是為什么？我給你家造成了可怕的后果。”加西婭笑了笑：“沒錯，12年前不僅是我，我全家都對你恨之入骨。一切是從我做了母親之后開始改變的。”加西婭說，“生下格雷之后，我發現我生活的重心全都轉移到了他身上，我只想讓他健康快樂的生活。忽然有一天，我想起了你和凱文。”

莉茲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她眼含熱淚凝視著加西婭。加西婭伸手握住了莉茲的手，輕聲說：“我只不過是明白了一個母親的心。”

編輯/鄭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