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蘆

唐鑫

小時候，聽到賣糖葫蘆的吆喝聲，就纏著媽媽買著吃。有時候還偷偷地跟著賣糖葫蘆的走街串巷。不是饞那糖葫蘆，而是饞那悅耳的吆喝聲。

經常來我們這里賣糖葫蘆的是個老北京人，據說他是賣糖葫蘆的世家，他祖上在清朝那會兒就賣糖葫蘆了。所以，他的糖葫蘆絕對正宗，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糖葫蘆世家，我也無從考證。但他一口悅耳的吆喝聲，卻讓我深信不疑。

由于時間長了，我跟這個老北京也混了個臉熟。那一段日子，只要他經過我家的門口，他的身后就會跟著一個和他一起扯著嗓子吆喝的小破孩兒。

老北京很喜歡我，每天收攤兒前都會給我一串糖葫蘆作為報酬。有一次，他摸著我的腦袋說：“多好的孩子啊！”年幼的我趕緊岔嘴：“趕明兒我長大了，也來賣糖葫蘆。”老北京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小臉蛋。

這樣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不知不覺中我已是一名初中生了，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起，再也沒有見到那個賣糖葫蘆的老北京了。我每天都在學習，學習、再學習。那悅耳的賣糖葫蘆的吆喝聲也隨著我的長大被遺忘得干干凈凈。

誰曾想，在九年后的夫子廟燈會上，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又聽到了那悅耳的吆喝聲。雖然九年過去了，老北京的吆喝聲卻依然沒變，只是他的模樣顯得極為蒼老。我跑上前去和他打招呼，向他比劃著九年前的那個小破孩兒。

他驚異地望著我，然后慈祥地笑了，像發現了一個舊夢。他遞給了我一串糖葫蘆。“提前付你的工資，像當年一樣跟我吆喝吧。”我仿佛又找到了自己的童年。然而我卻突然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張不開口，原地呆了半天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太丟人了，我已經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了。

老北京笑了笑說：“怕丑了吧，我就知道。還是那句話，多好的孩子啊！”

然后，他一個人吆喝開了：冰——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