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芳1950 年代日記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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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蕭淑芳(1911—2005),廣東省中山市人,中國當代著名畫家,生前為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副教授、教授,著名畫家吳作人的夫人,以花卉畫作享名于世,兼擅風景、靜物、肖像畫等。作為一個生活、學習、工作都非常嚴謹認真的女藝術家,蕭淑芳一生中寫下了大量的日記,這其中包括工作安排,作畫情況,生活瑣事,人員往來等,甚至每日的天氣、見聞,她都會一絲不茍地記錄。在她的日記中,不僅個人心路歷程一覽無遺,而且可以感受到當時的時代政治氛圍,其1950 年代的日記則較好地體現了這些特征。
1950 年冬,新中國開始實行歷時兩年多的土地制度改革。此時,中國的文藝界也正歷經著藝術思想的重要改變及對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藝術為政治服務成為當時的社會大趨勢甚至是時代特色[1]。“生活在這個時期的蕭淑芳,作為‘舊社會的新女性’,她直覺地認為應該接受改造和鍛煉”[2]43。于是,1951 年秋,蕭淑芳積極響應中央關于土改的指示,抵達廣東省恩平縣參加土改。
蕭淑芳參加土改歷時四個月,其所寫土改日記是從1951 年10 月16 日至1951 年12 月7 日。此時的她,同當時大部分知識分子一樣,懷著對新中國的認同感,主動參與到土地革命中,期待接受新思想的洗禮,期望自己的政治水準能夠提高到與業務水平相匹配的高度[3]。且當時大量的政治報告也一再引導知識分子,“參加土改工作太需要了。要下決心去工作,去革命……幫助農民工作,同時也提高了自己”[2]26。身處這種濃厚的政治氛圍中,蕭淑芳更加認真、虔誠地開展土改工作。領導的報告、同志的發言她都一字不落地記下來,并且字跡工整、版面整潔清晰。學習政治文件時,她還仔細地列學習提綱,寫學習筆記。每學習完一個階段,她都認真地做總結,包括土改工作遇到的麻煩,思想認識上的進步等。這段時間,她始終保持一種昂揚的姿態,向土改致以“革命的敬禮”。她一再表示,“要全心全意去搞土改工作”,“堅持真理,保證統一行動”[2]43。盡管在土改過程中,她也遇到過壓力。如在恩平學習時,同志們批評她“戰斗性不強,自信心不夠,有點溫情主義及文質彬彬”,[2]44但她并沒有被嚇倒,她始終相信自己,“跟著環境慢慢必能克服”[2]44。
時任中央美術學院副教授的蕭淑芳,名門出身,從小養尊處優,是當時《良友》雜志所的推崇的名媛,卻舟車勞頓地遠赴偏遠農村,“與貧雇農同吃同住同勞動,每日砍柴、喂豬、種田,甚至與豬圈比鄰而居,吃一日兩餐夾生的糙米飯”。[2]21蕭淑芳所遭遇的挑戰和艱辛可想而知。在其日記中還有這樣的日程安排:“六點半起床,至八點學習文件,八至十點半學習(集中)。十二點食飯,至二點休息時間,二至四學習,五點食飯,后自由行動,七至九,黨、團檢討會,九時睡眠。”[2]33即一天24 小時,除了吃飯睡覺,只剩學習、開會。這里沒有親情、愛情和友情,只有熱愛農民、仇恨地主的階級感情。這里也沒有教學、娛樂,只有冗長的政治報告,一而再的訪貧問苦。土改時期的蕭淑芳不僅得承受身心之苦,還得面對個人思想的不自由、藝術生命的擠壓。由此,她改造的決心和毅力也可見一斑。
綜觀土改時期蕭淑芳的表現,可以說,此階段的蕭淑芳對新中國及新中國的政策是認同和響應的。在參加下鄉土改,與農民實行“三同”的過程中,她親身體驗了、認識了農民生活的疾苦和勤儉的偉大,作為資產階級出身的她感到極端慚愧,以至于不斷反省自己的“落后”和“消極”[2]43,一心想著“端正思想、端正行動”,“虛心學習,改造自己,為人民服務”[2]49。即便畫一些普通的村景,她也題上諸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羊腸中道把我們引向戰場”之類的革命口號。但藝術家的天性又會讓她的筆端不時流露出對優美和恬淡的向往,對政治的背離[2]21。畫作《月夜》就是很好的例子,對月色中的鄉野田間極具審美意味的觀照,別有一番韻致。之后幾年的外出寫生,更使她得以遠離政治,釋放心靈,思緒和靈感自由馳騁于筆端,后者也給她帶來了1950 年代的藝術碩果。
1952 年4 月,全國開展起轟轟烈烈的“三反五反”運動、知識分子改造,即忠誠老實運動,在此大潮中,蕭淑芳不斷深入地對親友及家庭關系進行階級的清理和交待,并明確表示與之劃清階級界限[2]48。但一次又一次的檢討和交待也讓蕭淑芳衍生倦怠心理。1953 年中期,終于迎來一個相對寬松的政治環境,蕭淑芳隨即投入業務建設,潛心追求藝術。
1953 年7 月,蕭淑芳隨麥積山石窟考察團遠赴甘肅進行石窟藝術考察。短短五十天的麥積山之行,蕭淑芳完成了油畫創作5 幅,水彩創作6 幅,臨摹特寫創作17 幅的高產成績,其中包括臨摹北魏《飛天圖》及唐代塑像壁畫,以水彩寫生和線描勾寫供養人及武士塑像等。1954 年在佛子嶺水庫工地寫生期間,創作油畫《水庫工地兒童》、《佛子嶺水庫》,水彩《丁香花》、《大麗花》、《少先隊員》、《過隊日》等。其中,《丁香花》還成為了她的代表作,成就一段難以逾越的高峰。1955 年赴內蒙古大興安嶺和海拉爾等地寫生,以水彩畫描繪少數民族人物,創作了《小騎手》、《鄂溫克族姑娘》等。1956 年赴旅順、大連海軍基地寫生,作國畫《海邊垂釣》、《女教師》等,并為人民美術出版社作水彩年畫《迎春》、《母子圖》。1957 年夏赴青島寫生,作國畫《青島港假日》、《寄情》等。1953 年至1957年,外出寫生期間,蕭淑芳采擷自然人文之美,有機結合水彩畫和水墨畫技法,創作了一系列優秀的作品。此時的蕭淑芳,創作成為要務,政治退居二線。
當然,在那樣一個“藝術為政治服務”思想占主導地位的時代,完全依照自己的意志隨心所欲地作畫并不現實。伴隨著一系列座談會、工作計劃、情況匯報,蕭淑芳的作畫心境大受影響。在蕭淑芳1953 年8 月22 日的麥積山日記中,表達過“一比丘形象色彩極美,有空想畫一特寫[2]82”的想法。但此時是無暇顧及自己偶爾冒出來的藝術靈感了。因為前幾天的開會計劃已經說明,本月25日要完成臨摹工作。在必須“聽將令”完成任務的前提下,終于導致蕭淑芳的“不感興趣”、“草率畫完”,對政治的厭倦和抵觸情緒自然流露[2]75-83。更帶有明顯政治痕跡的,如1955 年所作的《黑龍江達賚湖邊》。在當時,動輒要求在風景畫中加上勞動人民,是為“主題性創作”。這幅畫從整體上看,原本是一幅靜謐、自然的達賚湖風景,可湖邊卻突兀地出現了伐木工人在勞作的場景。政治氣候導致題材表現得不自由,由此彰顯。但是,在1954 年佛子嶺水庫工地寫生時,蕭淑芳又不乏這樣真誠的感嘆:無產階級偉大的忘我精神實在可佩[2]99。對勞動人民,蕭淑芳始終懷有一種感佩和熱愛之情,以至畫英雄模范的宣傳畫、年畫、連環畫等,她都盡心盡力地參與。并且,此時的她還在試圖努力跟上時代的步伐,嘗試著畫出新時代的新形象[4]。以蕭淑芳1953 年—1957 年期間創作的三幅自畫像為例,這3 幅自畫像一改其“名媛”、“淑女”姿態,而被演繹成濃眉大眼、健壯紅潤的典型的農村勞動婦女形象。此后,認識的人紛紛表示這些形象并不是真正的她。就此,她的外孫女吳寧解釋:“當時蕭先生的確是認真地接受思想改造,努力將自己融入到人民大眾中去,她是發自真心才畫了那些自畫像”[5]。當然,我們毫不懷疑這些自畫像是蕭淑芳真心希望改造自己、跟上時代所作的努力,可蕭淑芳畢竟掩藏不住內心的向往,對花卉和兒童的天然喜愛,使她作品中的“革命主題”也有別于他人。典型之作,如以她自己的女兒為原型的《少先隊員》、《阿姨賽媽媽》。兒童的天真和花卉的嫣然,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其畫作的政治性和革命性。盡管如此,蕭淑芳依舊無法克服自己內心的矛盾。1955 年4 月,加入民盟的行為更體現了她與政治是合是離的糾結,這同時也為后來“更進一步”厭倦政治埋下了伏筆[2]114。
早在1955 年,“反胡風運動”已經使文藝界的知識分子開始對自己的判斷失去信心,對周圍的人普遍懷疑。緊接著,肅反運動的殘酷和廣泛更使大家感觸良多[2]108。1957 年,隨著反右運動的深入,蕭淑芳和丈夫吳作人在自家居所舉行的“十張紙齋”晚畫會——這個曾被《北京日報》譽為“中國的文藝復興”的活動,也被冠以“反革命裴多菲俱樂部”,“黑畫會”之名受到批判,并被迫終止[6]。可以說,這次的反右運動正式成為一個導火線,它不僅改變了中央美院的格局,使蕭淑芳產生了對政治的厭倦心理[2]154-167。
比較能直觀地感受到蕭淑芳對政治的厭倦,是蕭淑芳在1958 年日記中的涂畫。在蕭淑芳此階段的日記中,嚴肅的政治學習筆記之間出現了一系列與文字內容不相干的小花、葉片、圖形、波浪、以及人物的側面等。事實上,這些涂畫自1957 年9 月18 日下午對王曼碩的批判大會筆記便開始了。蕭淑芳似乎在政治的縫隙中找到一個出口,在左奔右突的探索中找到了自我表達的路徑,而那些涂畫正是她內心的自白。日記本頁與頁的夾縫間密密麻麻的碎點,呈現出她內心的焦躁和無聊;一張張聽報告的同志的側臉,映照出她對冗長乏味的政治報告的厭倦。而對各式花卉和枝葉的仔細描畫,也從側面體現出在思想禁錮之余,蕭淑芳對專業探求的不放棄。
另外,蕭淑芳對政治的厭倦還表現在,家庭的地位被上升到史無前例的高度,蕭淑芳甚至一度有離開工作崗位,回家做家庭婦女的想法[2]177。正如1958 年5 月的系會上,葉淺予給蕭淑芳提意見時所說,“(蕭淑芳)舊家庭婦女……不易關心外界問題,好像有危險似的,對政治保持一定距離”,“有躲避政治思想”[2]177。在此,家庭成為蕭淑芳躲避政治最好的理由。
原本蕭淑芳是個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又長時間接受過傳統文化的熏陶,其出身及成長經歷決定她對于家庭有著天生的愛護心理。面對外界的相互揭發和批斗,她愈加想要回歸家庭,遠離紛爭。這一想法訴諸于實踐便是她對丈夫及女兒的關注。首先是對丈夫吳作人。在蕭淑芳1958 年4月1 日到4 月30 日的生活日記中,31 則日記,“作人”二字出現的頻率高達19 次。包括接送作人,看作人畫畫,與作人散步,幫作人整理畫稿等。她還在日記中詳細記錄每一次作人的血壓,隨時關注他的身體狀況。因為心中裝著家人之愛,“晚寫交心書”,她也能感覺“杏花滿山,空氣清新可愛”[2]208。縱觀1958 年4 月的日記,這段時間蕭淑芳每日的行程,除開會的時候到校,或看看畫展,其它的幾乎都是圍著吳作人在團團轉,可以說,吳作人成了她生活的中心甚至全部。而創作方面,僅僅只有四處提及。在1958 年6 月的日記中,從6 月25 日至6 月28 日,每天記載的只有吳作人。除了吳作人,女兒蕭慧也是一大關注點。出門在外,她從不忘給女兒寫信。收到女兒的來信,她的心情即大受鼓舞,這在幾次外出寫生的日記中都有文字證明。對女兒小慧的身體她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時隔多年,蕭淑芳1958 年的日記中還夾有同仁醫院給女兒蕭慧開的免劇烈運動及重體力勞動證明書,可見蕭淑芳對女兒的用心。
眾所周知,1958 年是個異常興奮和躍進的—年,而投射在蕭淑芳這里卻是極其冷淡和平靜。盡管在蕭淑芳1958 年的日記中也不乏當時的政治報告和會議的文字記錄,但個人生活與宏大事件之間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讀她的日記給人一種巨大的疏離感,恍如隔世。一面是紛爭、批斗,浮夸、荒誕的外部世界,一面是蕭淑芳日記中那個平靜、簡單、溫情的家庭世界。對自己參與和經歷的大事件,蕭淑芳也會如實記錄,卻不會作任何評論,如同一個不動聲色的旁觀者。關于轟轟烈烈的大躍進,蕭淑芳只有這么一句:“3 月3 日晨返校,陳沛同志報告,下午大躍進,各系教員主任挑戰”。[2]208至于大鳴大放運動,她只是在3 月14 日的日記中提及“下午赴校,領導上有些布置,要繼續大鳴大放”[2]208。什么時候開始的“大鳴大放”,“大鳴大放”進行得如何,從她的字里行間我們幾乎得不到任何消息。甚至1958 年,丈夫吳作人被任命為中央美術學院院長這樣的大喜事,蕭淑芳的日記中也只字未提。她的隱忍和淡泊,對政治有意識的遠離由此可見。隨后,很長一段時間,在一系列殘酷的政治運動中能保存自我,較少地受到批斗和傷害,恐怕也與蕭淑芳隱忍淡泊的性格以及對政治的疏離心理有很大關系。
“日記”將蕭淑芳在1950 年代的那段生活作了如實地記錄,也對那個時代作了真實的記錄。我們從中既可以觸及一個女藝術家的內心世界,也可以感知一個時代的變遷。盡管這種記錄通過作者的自我認知的過濾,必然帶有明顯的個人印記,但正如蕭淑芳對鳶尾花的創作,刪繁就簡、去掉多余的旁支,部分上有失真實,而整體呈現的是寧靜與和諧。疏離政治,保持內心的一片從容與淡泊,蕭淑芳藉此揮灑她燦爛的藝術才情,成就了她這一時期的創作高峰。盡管在之后的歲月中,她還是會響應號召,去京郊十三陵水庫勞動,到京西城子煤礦、武昌車廠體驗生活,1978 年的她還參加了中國婦女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并當選為執行委員,1982 年擔任中國民主同盟中央婦女工作委員會委員……但對于政治,蕭淑芳的心理一直保持著一份回避和淡然。或許正因如此,才成其百年綽約,立于蒼茫歷史之間。
[1]朱青生,吳寧.時光遺韻中的透明:蕭淑芳的水彩研究[J].榮寶齋,2011(6).
[2]吳寧,朱青生.百年綽約:蕭淑芳藝術[M].北京:知識產權出版社,2011.
[3]李立志.變遷與重建,1949-1955 年的中國社會[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2:276.
[4]姚玳玫.自我畫像:蕭淑芳專題展序[EB/OL].http://www.wuzuoren.org/?p=3643.
[5]韓見.蕭淑芳:天生喜歡人世間美的事物[EB/OL].http://www.bundpic.com/link.php?linkid=13976.
[6]吳寧.吳作人[M].武漢:湖北美術出版社,2003:4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