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臺灣省的澎湖環境優美,民風樸實,因這里的居民普遍長壽,所以它成為不少退休富豪與政客隱居的必選之地。2012年5月,這里的一個老人因病去世,引發了一場激烈的子女遺產爭斗大戰。原來,這個叫劉森的老人,是臺灣早年有名的鋼鐵大王,他留下了巨額遺產和一份奇特的遺囑。在得到父親去世的消息后,從未探望過他的3個同父異母的子女相繼抵達澎湖,在這個平靜的小城里掀起了一場爾虞我詐、兄妹相戮的奪金風暴……
神秘遺囑,兄妹聚首
2012年5月18日,在澎湖一個居民院落里,78歲的劉森病故了。一個小時后,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整個小城,老人的律師王啟蒙乘坐直升飛機緊急趕到現場。附近的鄰居這才知道,這個寡言少語、生活簡樸,平日深居簡出的老人竟然是個大富翁,還是臺灣早年著名的鋼鐵大亨。
劉森當年來到臺灣,雖然一窮二白,但靠著活絡的頭腦和英俊的長相,很快就跟一些生意場上的達官貴人混得極為熟絡,和幾個朋友湊錢承接了一個建造工程后,順利攫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后來,他看準臺灣經濟高速發展對于工程原材料的巨大需求,利用全部資金購買鐵礦、建造鋼廠,成為鋼鐵霸主。功成名就后,由于他為人風流,揮霍無度,加上巨額投資連連失敗,他便萌生退意,將資產變現后退出商界,隱居到澎湖。
生活中的劉森是個用情不專的人,他結婚離婚四次,共育有三個子女。為逃避對妻子和兒女的責任,每次離異時他都會找種種借口,只支付最少的贍養費,而且,他拒絕撫養子女,讓孩子隨各自的母親生活。
由于與家人多年沒有來往,劉森的律師不得不花了一周時間才找到三個生活在不同城市的子女。劉森的第一任妻子早已過世,44歲的兒子劉明義經營一個小家具店;第二任妻子是當地居民,38歲的兒子劉杰在一家農產品公司當會計;第四任妻子是一位早年小有名氣的歌手,32歲的女兒劉艾云嫁給了一個富有的臺北商人。這些子女之間不僅素無交往,甚至對親生父親也沒有太多印象。如果不是那9000萬遺產的誘惑,或許他們永遠都不會見面。
5月25日,三個幾十年素未謀面,卻又有著血緣關系的同父異母兄妹相繼抵達劉森的故居。等候在那里的律師首先宣讀了劉森寫給子女的一封信,字里行間充滿了揶揄:“既然你們身上流著我的血,那么可以肯定你們一定也繼承了我的狡詐、貪婪和無情。我相信在物欲橫流的世界里,這些本性是能夠帶給你們巨大利益的……”
劉明義、劉杰和劉艾云面色鐵青地聽著“亡父”冷酷的譏刺,但誰也沒有拂袖而去的意思。因為誰都清楚,承受了這通發泄,就離那筆巨額遺產不遠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隨后律師并沒有公布一份常規性的遺囑,而是拿出6把造型、大小和重量相同的鐵鎖,告訴他們:“劉森先生生前有一項特別規定:這六把鐵鎖中只有三把是打開銀行賬號的信物,你們可以挑選其中之一,如果幸運的話,每人將得到三千萬;如果不走運的話,將一個銅板也得不到。”
看著三個被金錢刺激得躍躍欲試的子女,律師好心地提醒道:“請記住,選擇不是無限期的,你們只能在十天內做出決定,否則算棄權。”
手足情誼,不敵金錢
劉明義認為繼承遺產是子女的權利,對于兩個異母弟妹,他雖然沒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也念著血緣關系,于是便主動和他們商議共同揭開鐵鎖的秘密。
對劉明義的“合作”建議,劉杰和劉艾云當即表示同意。不料這天深夜,當劉明義因為失眠去廚房拿酒時,卻意外聽見劉杰私下打電話給爸爸的律師:“或許您能給我一些關于六把鐵鎖的指點,當然,您不會白干的……”那一刻,劉明義忽然意識到人心叵測,其實別人早就有了打算,只有自己還傻乎乎地想著好好和大家“平分”遺產。
翌日,律師給每人送來一份詳細的遺產目錄,還意味深長地告誡說任何人都不要試圖從自己這里得到“點撥”。因為六把鐵鎖是劉森自己澆鑄的,其中的細微差別只有劉森本人清楚,而且所有模具事后都保存在銀行保險柜里,所以除非劉森再世,否則沒有人能分辨出這六把鐵鎖之間的區別。
劉明義從旁暗暗觀察劉杰,發現他竟然連絲毫尷尬也沒有。可能是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激怒了劉艾云,她噌地跳起身,破口大罵劉杰“背后搞鬼”,要求律師取消其繼承權。而劉杰也不甘示弱,連聲嚷嚷著大揭其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丈夫就住在附近的旅館里,正在和爸爸的財產經紀人接洽,想套點有價值的東西……”
劉明義瞠目結舌地看著兩個撕去溫情面紗、大打口水戰的弟妹,漸漸醒過神兒:原來別人不但是有備而來,而且壓根就沒打算齊心協力過。從他這幾天對弟妹的了解,知道他們都過著比自己優越和舒適的生活,可現在卻為了金錢不顧手足之情地“血拼”。這不禁令他想起一句俗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接下去的兩天,劉艾云早出晚歸,顯得十分神秘。這一切自然逃不過劉杰的眼睛,無奈他自己是那種天生思維簡單行事莽撞的人,于是他不斷向劉明義嘀咕劉艾云的“別有用心”,還拍著胸脯表示要和哥哥“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劉明義不動聲色地應付著劉杰,心里卻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盤:憑著幾天的相處,他發現,劉杰和劉艾云的腦袋都算不上睿智,但他們卻比自己有更大的優勢。劉杰的母親是當地居民,有一定的家族背景,可以支援金錢和幫手去打聽父親生前的情況。而劉艾云的丈夫是一位富商,也可以花錢給她提供幫助。而無錢無背景的劉明義此時能做的,恐怕只有以靜制動了。
第五天下午,劉艾云得意洋洋地回來。她揚著手里的幾張紙對劉明義和劉杰說:“我已經找到破解鐵鎖秘密的辦法,也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必須先和我簽訂這份協議。”那是她和丈夫策劃的一份協議,上面寫著,他們可以幫助兩個兄弟得到遺產,但前提是劉明義和劉杰將自己所得的一半遺產劃到劉艾云名下。
劉杰看罷一蹦三尺高:“你也太黑了,一個人就想占去三分之二,我不干!”劉艾云蹺腿歪在沙發上,聳聳肩說:“協議上寫的是‘自愿’,你不‘自愿’完全可以拒絕。不過,你可要好好想想,三千萬的一半至少還有一千五百萬嘛,總比一根毛都得不到要劃算吧?”
劉艾云不緊不慢的幾句話讓劉杰頓時泄了氣,劉明義同樣心生怨憤,他厭惡劉艾云肆無忌憚地把別人玩弄于股掌的做法。此時正是劉明義用錢的緊要關頭——自己苦心經營的家具店資金鏈已經斷裂,還有近年用積蓄進行金融投機的慘重損失,所有這些都急需拿錢彌補。哪怕得到1500萬也可以改變自己的境遇啊!
在劉明義和劉杰“自愿”簽署了協議書后,劉艾云立刻給丈夫打去電話。當晚,幾個技術員來到家中,用金屬儀對全部鐵鎖進行結構探測。
經過三天的分析,得出的結論是:六把鐵鎖中,三把為純鐵鎖,另三把中加進了一些合金。
這個結論讓三個人著實興奮了一會兒,可片刻之后,冷靜下來的劉明義問:“那么,我們究竟應該選擇純鐵鎖還是合金鐵鎖呢?”技術員們面面相覷,他們可以分析出物質構成,但不能測定事情的結局。
原先的六選一變成了現在的二選一,但在一個龐大的金錢賭局面前,沒有人敢輕易下注,因為稍有差池就會錯之千里。
致命誘惑,兄妹相戮
離最后的期限越來越近,三個同父異母的兄妹開始變得煩躁不安。每個人內心都極度渴望金錢最后的歸屬,但又束手無策。劉艾云成天發呆,劉杰茫然地滿澎湖轉悠,劉明義則不停地喝酒、抽煙。
第八天早晨,律師出乎意料地不請自到。他告訴劉明義、劉杰和劉艾云:“你們的父親已經預計到了你們眼下一籌莫展的情形,所以他還立了一個只在第八天才公布的遺囑副款:如果你們中有人現在選擇放棄3000萬的話,就可以帶走兩個鐵鎖作為紀念,而且還能得到一個1000萬的信托基金,款額將在今后每個月準時劃入指定的賬號。如果是兩個人或者三個人選擇放棄的話,那么這2000萬基金將被平分為幾等分。”
如果是平時,1000萬對劉明義、劉杰和劉艾云來說也是天降橫財,是一輩子衣食無憂的保障。但眼下,更大的誘惑在召喚,他們難以抉擇,萬般痛苦。
劉明義雖然保持著表面的沉靜,甚至帶頭簽下放棄遺產、要求信托基金的字據,但他的內心卻在劇烈波動著。理智告訴他,向3000萬沖刺的成功率幾成泡影,是該退而求次的時候了;可是另一方面,奮力可攀的3000萬與現在這1000萬基金是無法比擬的。一想到那筆數目巨大的遺產,他的心就無比糾結——忙活了半天,只得到區區1000萬,而且還得受基金管理的制約,太不公平了。
想到這里,劉明義的腦子里猛地閃過一個念頭。起初,他不禁對自己會有這個想法打了個冷戰,但隨著對金錢越來越強烈的占有欲,這個念頭最后漸漸占據了他的全部心思。
是夜,劉杰喝得爛醉如泥從外面回來,口齒不清地埋怨死去的父親。劉明義也像平時那樣好心地幫弟弟清掃嘔吐物,然后將他扶到樓上的小臥室,過了一會兒躡手躡腳走出來,甚至不忘帶上房門。
第二天早晨,劉杰死在床上,一屋子的酒氣里混合著煤氣味。看上去是頭天夜晚的炭火熄滅了,而臥室門窗又關得太嚴,造成了這個悲劇。律師、廚師和劉艾云都證實劉杰在事前因心情惡劣而酩酊大醉,事情雖然發生得很突然但也似乎很自然。
可是,調查的警察剛離開,劉艾云就來到劉明義房間。她笑瞇瞇地拿出一份空白協議書說:“你可以像先前那樣,在協議上簽字表示‘自愿’將屬于自己的信托基金分一半給我。”劉明義有些愕然道:“我為什么要那么做?”劉艾云不慌不忙地說:“別忘了,我房間的窗戶正對著劉杰的臥室。昨天晚上我看見你把他送進臥室,再用水噴滅了爐子里的木炭,然后關死了半敞的窗戶。”
劉明義盯著這個心機深重的女人,剛松弛的神經一下子又緊繃起來。無法抗拒的巨額遺產,已令他的貪欲無限膨脹。此刻,劉明義滿心想的都是:要保住一切,惟一的辦法就是以一種罪惡來掩蓋另一種罪惡。
當即,劉明義同意了劉艾云的訛詐,但提出要咨詢律師后做決定,晚上親自去她丈夫下榻的旅館簽協議。對劉明義抱有提防之心的劉艾云自然滿口答應,她覺得有丈夫在場,自己的安全就有了更大保障。
傍晚,劉明義和劉艾云驅車趕往郊外,行至一處偏僻的狹窄路段時,他將早已準備好的乙醚猛地噴向劉艾云的臉,隨后把昏迷的劉艾云移上駕駛座,再發動引擎,讓小車順著坡路滑向湖水。
為了不引人注意,劉明義不敢搭乘出租車,而是繞行往回走。當他到達市區時天已漆黑,街上行人稀少。可就在他穿越住處附近的馬路時,一輛汽車突然飛馳而來,雪亮的車燈刺得他睜不開眼,轟然一聲,他感覺整個人飛了起來,再重重地摔在地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當劉明義從昏迷中醒來時,一眼就看見站在面前的警察。警察告訴他:“肇事司機已被抓獲,他供認昨天接受了劉杰的指令,在兩天期限內解決掉你。”昨天?劉杰?那不也正是劉明義自己心生殺機的時候嗎?
同時,他還被告之:在湖里打撈出來的劉艾云尸體旁發現了他的一顆外套紐扣,這是他匆忙中留下的蛛絲馬跡。他還進一步得知:其實,劉艾云掌握了劉明義殺劉杰的事實,完全可以向警方告發,她將坐享其成得到全部信托基金。她不那樣做,是因為劉杰的死另有隱情——臥室的爐子設有內煙囪,即便門窗關閉時也可以排出大部分煤氣。劉艾云在劉明義離開后潛入臥室,用一團線毯堵死了墻壁內的煙囪管道,這才是劉杰致死的關鍵原因。
2012年7月中旬,傷勢稍愈的劉明義被押解回臺北,行前,負責處理那筆遺產的律師前去探視。他告訴劉明義,性格怪異的劉森雖然擁有巨額財富,但晚年卻倍感孤獨。他只是想借六把鐵鎖的迷惑,給三個對父親不聞不問的子女一點小小教訓。其實他已在遺囑的第二副款書中寫明,那筆巨大的遺產將分三年自動、平均地轉到每個子女的1000萬信托基金里。也就是說,無論他們選擇哪種方案,最后,父親都會把所有的財產平均地分派給每個人。
律師惋惜地對劉明義說:“那個副款被指定在期限的最后一天公布,是你們太迫不及待了。”經歷過一連串生死意外的劉明義此刻平靜了許多,他沉默良久,感慨道:“這六把鐵鎖實在是致命的誘惑,它們催發了潛伏在人本性中的惡之花,私欲、貪婪、冷血和兇殘,讓大家迷失自我且無力自拔。”
(責編/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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