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2年5月12日黃昏,“費希爾”颶風在澳大利亞昆士蘭州港口城市布里斯班登陸。
晚上9時左右,蒼茫幽暗的大海開始狂暴恣肆,呼嘯的狂風伴著大海的咆嘯,一浪高過一浪地轟擊著海岸。
在布里斯班市東邊臨海的、澳大利亞最大的漁業公司老板克里斯·法拉利的藍天別墅中,小主人小賈妮斯恐懼地偎在父親身邊,十分擔心他的意大利家庭女教師珍妮的安全。半個小時前,珍妮請假去城里與男朋友鮑威爾約會去了。晚9時45分,珍妮駕車回到了藍天別墅。今天,珍妮似乎總是擺脫不了一種無名惡心又無比恐懼的心情……把車倒進車庫后,她便沿著湖邊的石徑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就在她離開湖邊石徑,拐進丁香樹叢時,猛然聽到一聲巨響。珍妮大吃一驚,她抬頭望了望黑漆漆的夜空,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她本能地跑進了房間。
5月13日晨6時,天氣仍陰沉沉的。住在藍天別墅附近的老漁民休伯特老爹準備好釣桿和魚簍,頂著濕漉漉的早霧到太陽湖一帶釣魚。然而就在那天,休伯特老爹不見了,魚簍子也不見了,唯有一根折斷了的釣魚竿漂在水面上……
他的家人迅速召來兩名村警和眾多的村民,10多名熟悉水性的青年漁民反復潛水尋找,但始終沒有找到休伯特老爹的蹤跡。
翌日上午9時多,藍天別墅的花匠托馬斯從人工湖里撈上來一塊灰白色的土布,上面還粘連著一小塊被水泡白了的肉。湖邊散步的克里斯·法拉利突然想起昨天在圍墻外失蹤的老漁民。
老漁民的兒子布萊克一眼就認出這塊布是老人褲子上的,小兒子菲爾德更是嚎啕大哭起來。
10時30分,聞訊而來的打撈人員從太陽湖中撈出了一塊東西,那是老漁民的一截斷臂。10分鐘后,打撈人員發現太陽湖里阻隔湖海通道的粗金屬絲門已經打開。克里斯·法拉利大吃一驚:如此粗的金屬門被撞開,這究竟是個什么樣的怪物呢?
克里斯·法拉利一想到昨天整整一個夜晚,有個吃人惡魔躲在太陽湖里大啃大嚼老漁民的尸體,便覺得一陣惡心。突然他又想起獨生子小賈妮斯昨天還跟珍妮在這湖里游泳,不由得驚出了一頭冷汗。
克里斯·法拉利斷定這個噬人怪物很可能是一條軀體碩大的白鯊抑或一條錘頭鯊。
兩天之后,克里斯·法拉利雇用幾名工人冒險潛入太陽湖,換上一扇更加堅固的網眼鋼板門,再次阻隔大海與太陽湖的通道。
5月26日是一個星期天。一早,藍天別墅的珍妮便來到了伊莉莎白海角游泳場。她的男朋友,高大英俊的鮑威爾早巳在一艘游艇上向她招手了。
他們愉快地玩了一天。晚上7時45分,珍妮駕車回到藍天別墅。花匠托馬斯為她開了大門。珍妮笑著朝托馬斯揚了揚手。聽到汽車的喇叭聲,小賈妮斯走出房間,朝老師迎去,嘴里還脆聲叫道:“珍妮小姐,我好想你!”
這時,明月高懸夜空,月光如水銀瀉地,十分明亮。珍妮和小賈妮斯相距約15米,丁香樹的枝葉把小徑遮得黑黝黝的。突然,小賈妮斯看到距自己一米左右的一大叢龍舌蘭后面,有什么東西猛地動了一下。小賈妮斯沒有在意。可珍妮卻借著從枝葉間漏下來的點點月光,十分清楚地看到龍舌蘭邊上有個龐大的黑色東西在動。
“危險,小賈妮斯,快回去!”珍妮大叫起來,她快速跑了過去。
小賈妮斯被珍妮的一聲斷喝嚇得愣在那兒。他驚慌地看著前方。只見離他較遠的一株丁香樹下,一對巨大的眼睛閃著淡紫色的光,像是兩盞汽燈,在暗處忽閃忽閃地……
就在這時,龍舌蘭葉叢中一陣驟響,一條巨大的黑東西貼著地面狠狠地向他猛撲過來,似乎是前頜打中了小賈妮斯的屁股。由于小賈妮斯人小體輕,他一下子被撲飛了起來,整個身體傾斜著被拋到小徑右邊的一叢灌木里,腦袋砸在樹干上,小賈妮斯旋即暈了過去。
此時,那怪物又迅猛向左前方昂首竄擊,那淡紫色眼光一閃就已咬住了珍妮的后腰,隨即就倒退著爬出樹叢,然后猛一扭身,又將掛在嘴邊的珍妮的上半身拋向空中,接著又狠狠地甩在地上。珍妮發出尖厲而痛苦的哀叫……
聽到哀叫聲,克里斯和花匠托馬斯、廚師佛羅斯特迅速從藍天別墅沖出來,在明晰的月光下,他們清楚地看到百米之外丁香樹叢那噬人惡魔不是什么大白鯊,分明是一條大得不能再大的大咸鱷!
在克里斯他們驚惶失措地跑來時,叼著珍妮的大咸鱷擺脫了丁香樹叢的羈絆,巨大的軀體轉了大半個圈,然后又開始朝太陽湖爬去。回過神來的克里斯·法拉利想起屋里還有一支步槍,他急忙回屋取槍。
然而太晚了,那條大咸鱷以極快的速度奔向湖岸。快到湖邊時,蘇醒過來的珍妮雙手死死地抱住一棵石楠樹。可是,大咸鱷一甩脖子,茶杯粗的石楠樹竟被連根拔起。狡猾的惡魔順勢松開了嘴巴,將珍妮和石楠樹一起拋進了湖里。“嘭”的一聲,大咸鱷躥進了太陽湖,湖水激起了一個大浪。珍妮在湖面掙扎了一下,忽地沉下水底,那棵石楠樹在幾秒鐘后彈出水面……
拿著槍趕來的克里斯·法拉利只能和赤手空拳的花匠托馬斯、廚師佛羅斯特一起怔怔地望著恢復平靜的湖面。克里斯·法拉利氣憤至極,端起槍向湖里打了一梭子彈,清脆的槍聲劃破了夜空。
一個半小時之后,布里斯班大學生物系副主任、大咸鱷專家凱萊赫博士和布里斯班警察局副局長布勞頓上校,率領7名特種警察驅車狂馳140公里,趕到了藍天別墅。
凱萊赫博士從丁香樹下和太陽湖邊的爬痕,判斷出這條大咸鱷大約長8米以上。博士聲稱這是他知道的最大的大咸鱷,如果能活捉到這家伙,那將對澳大利亞人研究昆士蘭州達令河大咸鱷具有重大意義。布勞頓上校馬上從布里斯班警察局增調了15名警察,以加強對大咸鱷作戰的力量。
晚9時53分,除4名警察持槍繼續監視太陽湖外,其余的人都隨博士和布勞頓上校來到了太陽湖堤。兩名特種警察穿戴好潛水用具,便潛下海去。人們簇擁在堤上提心吊膽地注視著湖面。5分鐘后,兩名潛水員相繼冒出頭來,不約而同地說:“鋼門沒有破損。”經過一番緊急磋商,大家一致同意凱萊赫博士的作戰方案——抽干太陽湖水,消滅這個吃人巨魔!
3小時后,從城里開來5輛載重卡車,車上都是用麻袋裝滿的碎石子。凌晨4時5分,市政府又送來一臺水泥攪拌機和兩卡車水泥和碎石。很快,經過均勻攪拌的水泥石塊填入了那半圓形的海水鋼材柵柱中。天亮時,這些混合物結成了一大塊堅固的實體,密不透風地擋住海水進入太陽湖。
早上7時55分,上百臺強力抽水機運到。8時20分,由別墅拉出的電源線接通了抽水機,立即馬達轟鳴。
次日凌晨3時15分,所有強力抽水機的吸水管都集中到那兩個積水的較深的湖潭里。隨著水面的迅速下降,越來越多的魚兒在水中跳躍。半個小時后,兩個水潭完全見底,抽水工作完成。西側的潭底堆積著無數亂扭動的魚兒,其中幾條極大的達令河鲇魚亂蹦亂跳。除了東側那個水草茂密的潭下情況不明外,整個湖底一目了然。那條十惡不赦的大咸鱷在哪兒?
大家面面相覷。
凱萊赫博士和布勞頓上校指揮警察把人群趕回警戒線外,隨即增加了負責警戒的警察。這時,布里斯班城又增援了30余名荷槍實彈的軍人。大家都明白,真正的惡戰將在天亮后打響……
天,漸漸亮了。干涸了的太陽湖籠罩在淡紫色的霧靄里。凱萊赫博士一夜未睡,仍精神十足,他和布勞頓上校一起指揮著30名端著AK-47步槍和火焰噴射器的軍人,小心翼翼地成散兵隊形朝湖心搜索。那個堆滿了水草的干潭都是重點目標。
布勞頓上校持槍走在士兵的前面,快到那個堆滿水草的深潭時,布勞頓上校命令大家臥倒。隨后,他朝那深潭投了幾枚手榴彈。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持續了幾分鐘。
然而,那潭里并沒有大咸鱷在翻滾掙扎。布勞頓上校和士兵們被濺了一身泥。湖中淤泥高低不平,隨處都有一簇簇的水草和還在跳動的魚。這一切經常使人神經過敏,不時有人朝潭里開槍并噴射火焰。
折磨人的搜索一直進行到上午10時35分,整個太陽湖被仔仔細細地搜了一遍。當布勞頓上校率領士兵們爬上湖對岸的回廊小徑時,有人甚至懷疑:那惡魔是否神秘地飛上天了?博士在靠近小徑的湖畔石階的最后一節石階上緩緩地坐了下來,雙手托腮,陷入了沉思。
滿身泥污的鮑威爾來到博士的身旁坐下。
“鮑威爾,整個湖床上的淤泥中,凡能引起一絲懷疑的地方,都射過子彈,或者被烈焰狠狠地燒過一陣。鮑威爾,難道不是這樣嗎?”凱萊赫博士囁嚅著,顯然陷入了某種困惑之中。“博士,”自從失去珍妮后,一直懷著沉重心情的鮑威爾將那桿火焰噴射器用雙膝使勁夾了夾,“如果這湖里確實沒有,那么……”“不!它在這里,它就在這光禿禿的湖床里!”凱萊赫博士激動地晃了晃拳頭,斬釘截鐵地說:“那么,還有什么地方沒有搜索過呢?”鮑威爾迷惑地問。
博士將雙手抱住腦袋,苦苦地思索了許久。大約10分鐘后,博士倏地站了起來,并雙手用力地將鮑威爾拽起;“快,快上岸!”凱萊赫博士急忙拉著鮑威爾快步跑上了湖岸:“鮑威爾,你問得好!”凱萊赫博士激動得滿臉通紅,“我們剛才坐著的臺階下面沒有被搜索!當然,還有對岸的那幾節臺階!” “什么?!”鮑威爾仰天怪叫了一聲。
鮑威爾快速跑下臺階,跳到下面的淤泥中,猛一轉身,平端火焰噴射器,將猛烈的火焰噴向最末兩節臺階之間的石縫中——鮑威爾高聲狂叫:“燒死你這個惡魔!”
熾烈的火焰噴了很久,石階被烈火烤得炸出裂紋,迸飛許多碎石塊;然而,龜裂的石階下面依然悄無聲息。鮑威爾又端起火焰噴射器,再噴烈焰10余分鐘,石階下面依然無聲:迅速轉攏來的人們屏聲息氣,都在注視著鮑威爾的狂暴舉動,直到鮑威爾猛地轉身朝對面走去。
鮑威爾艱難地在淤泥中跋涉。大約過了15分鐘,他終于走到對岸的下層石階前,又朝著臺階的石縫猛噴烈焰。
突然,站在被鮑威爾噴過的臺階旁的幾名電視臺記者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響,像是痛苦的哀鳴,又像是低沉的咆哮,而且清清楚楚地發自石階下面,“啊!啊!”記者們一陣驚叫,紛紛朝岸上跑去。石階上所有的人也都聽見了那種怪叫,紛紛跑上岸。
鮑威爾平端著火焰噴射器,又一搖三擺地涉過淤泥,朝原先的石階步步逼近。“鮑威爾,不要靠近!”布勞頓上校拼命地擺手示意。然而,沒有人能阻擋他復仇的腳步。
情況萬分緊急,布勞頓上校立即率先跳下湖床,十幾個士兵和警察也跳了下去,冒死保護鮑威爾,圍殲那頃刻便會出現的大咸鱷。
“叭”的一聲巨響,隨著最下面一節石階的猛烈移動,第二節石階飛到空中裂成三段,第三節石階則崩斷坍塌。幾乎同時,一條深色大咸鱷猛然躍出泥潭。它那兩只大鏟般的前爪在空中舞動,丑陋的腦袋正巧朝著鮑威爾撲來……轟然落地時,大咸鱷的喙部離鮑威爾還有半米遠,但當它后腿落地之后立即又輕捷地往前一躥,巨大的嘴霎時便咬住了鮑威爾的左腿。鮑威爾一聲慘叫,重重地摔在淤泥里。
就在這時,布勞頓上校率領槍手們朝大咸鱷猛烈射擊。槍彈和熾烈的火焰使大咸鱷的尾巴劇烈地左右擊打,濺起的淤泥密如雨點。幾名攜帶NA130反坦克狙擊步槍的特種警察也跳下來,傾射出大量密集的子彈擊穿著堅硬的鱷皮,大咸鱷痛苦得嚎叫著、左右翻滾著……然而大咸鱷不放松口中咬著的鮑威爾,它瞇著透著兇光的雙眼,上下腭劇烈地抽動,一寸一寸地咬著鮑威爾的左腿。
極為壯舉的是:鮑威爾好幾次痛得快要昏厥過去。他的全身糊滿了血與爛泥,臉上也糊滿了烏黑的湖泥,他的雙眼卻始終大睜著,兇狠地盯著大咸鱷的眼睛。
特別有趣的是:布勞頓上校隨著大咸鱷的翻滾而前后左右地彎腰走動,希冀快點瞄準大咸鱷的心臟。然而,這惡魔仿佛知道他的心思,總是狡猾地將背部或側面對著上校。
半個小時后,筋疲力盡的大咸鱷趴了下來。它必須有片刻喘息的時間。機會來了!鮑威爾躺在泥潭里,吃力地睜大雙眼,平端起手中的武器,將槍口對著大咸鱷的大嘴和眼睛。他用力地勾動了扳機,一股熾烈的火焰射向大咸鱷的頭部。劇烈的痛楚使大咸鱷張大了嘴巴,無奈地拋出嘴里那條緊咬的腿。
鮑威爾全身縮成一團,拖著那條鮮血淋漓的傷腿,在淤泥中快速翻滾起來,直到滾離大咸鱷老遠才停下。布勞頓上校立即和槍手們朝大咸鱷的頭部和胸部猛烈開火,巨大的痛楚使大咸鱷跳躍翻滾。10分鐘后,這條絕無僅有的大咸鱷終于不動了。
人鱷大戰結束后,滿身血污的鮑威爾被人們抬上救護車。記者們則大顯身手,從各個角度為大咸鱷拍照。布里斯班電視臺的女記者拿起皮尺,將大咸鱷從頭到尾量了十幾遍,最后興奮地大叫:“啊呀呀,不算尾巴尖被打掉的一截,這頭大咸鱷全長8.15米!……”
精疲力竭的布勞頓上校在一叢丁香樹下找到了凱萊赫博士。博士緊閉雙目囁嚅著,上校湊近才聽見他在說:“真是魔鬼的化身啊……”上校眼睛一熱,淚水流了下來……
(譯據澳大利亞《生命與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