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滄浪,清而濯纓,濁而濯足。世濁吾清,眾醉吾醒,欲與世推移,難矣。
屈原內心的復雜矛盾,為屈原對話的感情基調埋下伏筆。但屈原對敘述則是淺嘗輒止即好,全詞則是以對話為賣點,從對話中看對比,從對比中悟處世之道。
既然全文大篇幅為對話,那“屈原既放,游于江潭”不是與后文“是以見放”矛盾了嗎?“游于江潭”也可由后文漁父的出場可知。屈原在此應該不是反復,對話中反復地提到“濁與清”,屈原如此強調他“既放”、“行吟”、“枯槁”只為突顯他的君子為人處世之道罷了。因此開頭的描寫性語句不是重復累贅,刪去則把對話顯得過于突兀。
漁父的“何故至于斯?”是對屈原在江潭邊出現的疑惑,屈原先回答原因,再回答“是以見放”這個結果,不禁有些讓人覺得屈原自謂清高,說得庸俗點就是自戀,這在《離騷》中也有體現。屈原在詞中夸大自身的優點,但不斷提放逐,難道他就不會反省是過于清高才使自己淪落的嗎?漁父的智慧則在對比中讓人佩服。漁父的處世態度用孔子的“既來之,則安之”來表現再恰當不過,他隨遇而安,一切只希明哲保身,和屈原形成反差?!笆ト瞬荒郎谖?,而能與世推移”,漁父認為君子應當適應生存的環境,見機行事,達人知命。行為高出于世俗只是相對圣潔的唯心主義罷了。漁父的唯物主義在唯心主義面前站不住腳也是必然,屈原則用比喻來表明人生態度,即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潔身自好,不與世俗同流合污。對話藝術的效果是文章折射出來的光芒,透過對話看人物的心情,也是體會文章主旨的意圖所在。
《漁父》對于屈原用“新沐者”和“新浴者”來比喻屈原自身的回答可謂極妙,漁父如此平凡,但卻讓人認為他的豁達瀟灑、超然物外的心境和陶淵明殊途同歸,莫非陶淵明是他的轉世?屈原放逐事實為真,但漁父和對答是否真實存在,世人都無以考證,也許漁父這個形象是屈原虛構出來的,只為表現復雜矛盾的心情而已。漁父在最后走時用“水清”比喻世道清明,用“水濁”比喻世道黑暗,以比喻巧對比喻,對話的精髓由此露觀。
對話使全詞的故事性色彩濃厚了幾分,故事的出現帶動哲理性的突顯。從對話中看哲理、情感,作者寫詞所要表達的思想,和全文為敘述性的相比,更具感染力。
滄浪之水,難以蒙世俗之塵埃;湘流之水,難以濯漁父之雙足。滄浪,滄浪,獨憶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