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朵睡醒了嗎

習慣了每天挺直腰板聽課，每晚伏案奮筆疾書，我們每一根情感的神經和每一個思考的細胞，幾乎都被畢業班的戰火硝煙徹底浸沒了。充塞耳鼓的都是老師的諄諄教導與父母的苦心叮嚀，除此以外，仿佛進入一個無聲的世界，聽不到日照花開的聲音，所見都是彼此追趕的猙獰。于是，沒有誰再為了一朵花的凋零而悲戚，沒有誰再為了一棵草的崛起而歡喜，沒有誰再為了一條魚的涸轍而悲傷，沒有誰再為了一只蟲的蛻變而驚奇……沒有，再也沒有了。

匆匆的城市路人又是另一番悲劇的景象：滿街的依依垂柳，滿地的萋萋芳草，滿池的亭亭荷花，過往如常，視若未見。是什么聲音比這些如畫的風景更有力量將他們召喚？是大街上刺耳的鳴笛聲，是手機里上司的訓斥聲，是酒店里觥籌交錯的應酬聲……身為工作族的他們，不可一世地以為金錢摩挲的“嚓嚓”聲、印章落案的鏗鏘聲，才是世上最美的音樂。

唉，辛苦的學子，可否暫時擱下你沉重的水筆？奔走的行人，可否稍稍放緩你奔忙的腳步？讓我們一起喚醒耳朵，去聆聽生命的本來。

你聽，你聽：鄉野溫潤的風正抱起陽光，發出溫柔纏綿的絮語。它又親吻著青翠的草葉，受寵若驚的露珠便輕唱起感恩的歌。這歌聲忽隱忽現，仿佛生命的銀鈴在綠風中“叮叮”作響，又似揉碎的陽光從竹篩里紛然灑落。清脆的鳥語啁啾在枝頭，興奮的蟬聲流轉在林間，高亢的雞鳴嘹亮在黎明，忠誠的犬吠回蕩在夜間……豐富多彩的音色似一枚枚精巧別致的零件，經大自然之手巧妙拼裝成一個精美的八音盒，在浩瀚的天宇下淺吟低唱。

你聽，你聽：城里的明凈的月亮正播撒清輝，輕輕滌蕩著一天的喧囂。它柔柔地傾灑在飽滿的荷花苞上，第一枚花瓣蘇醒的聲響是那樣微弱柔軟，如同潔白的天使扇動羽翼。荷葉面上幽光閃爍的圓露，一個趔趄滑入池中，“叮咚”一聲，空靈且干脆，清純又透亮，宛若空谷里風鈴之悅動，亦似彈珠觸壁后悠悠之余響，久久顫動著聽者的靈魂。葉下的游魚抿著水中的藻荇，隨氣泡升起香甜的夢音，觀者若醉，仿佛也成了游魚一尾在水底倏忽游弋……

忽而發現，本以為單調的天地間，竟有如此豐富的音響可尋：聽雨珠彈在青瓦上的聲音，聽微風拂過少女鬢發的聲音，聽驚雷在頭頂上咆哮的聲音，聽雨后春筍頂破頭上硬泥的聲音，聽泉水滴在渴望被滋潤的草葉上的聲音……身處大自然這個圣潔的香格里拉，傾聽著萬物溫和的呼吸聲，煩躁、孤獨、壓抑都被凈化得無影無蹤，留下一顆寧靜、澄明的心重拾人生行走的腳步。這是多么愜意的生活！

聽，耳邊蹦跳著許多歡快的音符，它們仿佛在唱：“你的耳朵睡醒了嗎？快聽，快聽，這是生命的聲音……”

（江蘇省南通市新聯中學）

指導教師：王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