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恐怕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了。下班后,我裹緊大衣,戴上帽子和口罩,只露出兩只眼睛認路,才戰戰兢兢地走到街上。在冷風中箭步如飛的時候,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要先去趟附近的菜市場,買些菜再回家。
說起那個菜市場,其實就是個露天的小胡同。穿過馬路,就能看到它的影子了。大概是天冷的緣故,往日狹窄的胡同,今天卻顯得格外開闊,只有一個菜販孤伶伶地守在那兒。
這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腳上蹬一雙黑色棉布鞋,身上穿一件藍色羽絨服,頭卻是光著的,臉、鼻子和耳朵都被冷風吹得紫紅紫紅的。見我走過來,她臉上立刻堆滿了笑,熱情地招呼著:“大妹子,買菜啊?我這兒啥菜都有呢。”說著,她掀開攤子上的保暖棉被,將里面的菜逐一指給我看。我買了一斤豆角,付了錢,終于忍不住問她:“大姐,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戴帽子呢?”“呵呵,我整天在外面賣菜,習慣了。”她稍一愣神,憨厚地笑著說。
恰在這時,一個女孩跑過來,嘴里喊著:“媽媽,我放學了。”我仔細端詳,這孩子十歲左右,穿了件紅色羽絨服,卻極不協調地戴著一頂藍色羽絨服的帽子,那藍色和女人身上的羽絨服是同一種顏色。見我一直盯著她看,女孩的臉倏地紅了,扯著女人的手說:“明天我不想戴你的帽子了,多難看。”女人卻伸出手去,將女孩頭上的帽子扣得更緊了,憐惜地說:“不戴帽子多冷啊,誰叫你把自己的帽子弄丟了呢?等幾天吧,媽媽抽空再給你買頂漂亮的去。”
“哦,原來是這樣……”我什么都明白了,望一眼女孩,再望望她賣菜的媽媽,眼前突然一片潮濕。
女孩還小,有一天她會明白的,她的紅衣服和藍帽子的搭配,其實最漂亮,也最暖和。
七色光
媽媽的愛,是人世間最溫暖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