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

在城市里生活，每天都能看到關于食品安全的報道，在外面吃飯也是提心吊膽的，因為我的胃實在已經“傷不起”了。（此為伏線）

這不，暑假期間我特地回老家過了幾天安穩日子。

雖然在老家吃得很安心，但是這天也實在是夠熱的。從初夏的麥浪翻滾變成了現在的熱浪翻滾，小路旁的野草也都垂下了腦袋，樹上的知了也在狂叫：熱死了！渴死了！就連那一見到我都興奮得堂前屋后跑上幾圈的大黃狗也趴在地上，舌頭伸得老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平時田地里滿是勞作的農民，現在一個人影也見不著了。（從野草、知了、大黃狗到農人，層層鋪墊，渲染出天氣之“熱”，為孫老漢的出場蓄足了勢。）

不，不，誰說沒有？隔壁的孫老漢正挑著兩桶水下田呢！（真乃“人人畏熱我不畏”啊，孫老漢閃亮登場了！）“這么熱的天，還下田勞作？”我心頭頓生一團疑云。我仔細打量了他一番，從他彎曲近90度的背上，我讀出了他多年來的艱辛；從他滿頭的白發上，我讀出了他的蒼老；從他噴火的眼神里，我讀出了他的內心比這天氣還要燥熱的情緒。不過，我也讀到了那一線希望的光芒。但是，轉念一想，孫老漢的兒子在城里工資高得很，每月都給他寄錢，難不成這老爺子就沒有頤養天年的意識？還是他老人家辛苦了一輩子，慣性太大，一時剎不住？看樣子，我剛才從他身上讀出的東西太表層化了，眼前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還真讓我讀不懂！（“讀”出了辛苦、蒼老、燥熱，卻讀不懂其原因，懸念頓生。）

他小心翼翼地將桶里的水一勺一勺地澆在田里，絲毫沒有察覺到我在觀察他。我從小路上跳到田地里，同他搭話：“孫老爹，天這么熱，你的水一澆到田里就沒影了，干嗎還這么白辛苦啊？”“喲！這不是甜心嗎？農家的活你個城里娃哪里懂啊！”（農家話，很地道）聽他這樣說，我很不服氣：“我雖沒干過一天農活，可常識還是懂點兒的！”老人聽后，微微一笑，不再言語，繼續干活。

看他不作聲，我也蹲下來幫他“慰問”這干渴的土地。我無意中發現，老漢腳上的“口子”竟與土地上的裂紋十分吻合。（細節描寫，將“辛苦”活畫出來，深沉、厚重。）唉！這老人可真吃了不少苦頭，他為什么還要這么辛苦？我愈發讀不懂了。（懸念再度升級）

突然，太陽隱去了光芒，霎時間烏云密布，整個天空像罩上了一口大黑鍋。隨即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像散了線的珠子一樣瘋狂地“砸”下來。孫老漢旋即甩開了手中的水勺，對著他家的方向，忘形地（唯有“忘形”，才能表現孫老漢用心之良苦）喊道：“老伴啊，下大雨了！咱們的禾苗有救啦，咱城里的兒子兒媳和寶貝孫子也不用再吃‘毒大米’了！”（臨近收篇，孫老漢烈日下勞作的“玄機”，作者方才點破，照應開篇的千里伏線——食品安全問題，足見小作者的用心構思。）

此刻，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猛然間模糊了我的雙眼，我再也看不清他臉上興奮的神情，只聽得他在田地里像個孩子一樣興奮跺腳的聲音，“砰”！“砰”！（老漢喜作孩童狀，此乃真“忘形”也。）

我這才讀懂了他（有了前文數個“讀不懂”的鋪墊，此處的“讀懂”才顯出其張力），心中的疑團也被大雨沖了個干干凈凈。

【簡評】

文章結構巧妙，巧設疑“扣”，然后層層推進，于妥當處“一語點破”，迸發出記敘文構思的強勁張力。而“不用再吃‘毒大米’”的謎底，帶給人的是“含淚的笑”，有著深刻的現實意義和黑色幽默味道。

（姜有榮老師 薦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