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錦與蜀錦、宋錦并稱為中國三大名錦,云錦集歷代織錦工藝之大成,被贊代表中國古代絲織工藝的最高水平。身為唯一一位國家級云錦工藝美術大師,金文一直著力對云錦的工藝與花樣進行傳承與創新。從云錦走秀到顛覆傳統紋樣,他儼然一位翻動傳統藝術的“新潮大師”。
不新鮮的功夫不接招
幾年前,一場名為“東方神韻”的云錦服飾時裝秀在南京文化藝術交流中心閃亮登場,華麗典雅的云錦時裝第一次走上T臺,在古老與現代間穿行,婀娜多姿。與場內場外為之沸騰的氣氛相反,主辦者金文卻顯得異常平靜:“這不就是一場普通的時裝秀嘛。”
云錦名揚海內外,但大眾所見多是牡丹、龍鳳等華麗的祥紋圖案,而那次,是云錦第一次以服飾的模樣露面,甚是新鮮。
當年,農歷七夕情人節重新被社會提及,織女織出絢爛如霞的“云錦天衣”與牛郎鵲橋相會,金文突受啟發,“我們為什么不做集古典與時尚于一體的云錦服飾呢?”他的想法得到身為服裝設計師的妻子殷志聰的贊同,兩人聯手重新設計、剪裁、制作云錦,于是才有了這場傳統藝術求新求變的時裝秀。
外行看熱鬧,僅僅數十件黃綠色彩的傳統藝術服裝也能稱作時裝秀?但正是這場看似小型展覽會的時裝秀,改變了業內人士對傳統云錦的認識。
云錦必須使用機身長5.6米、寬1.4米、高4米的老式斜身式大花樓木質提花織機織造,由兩人配合操作才能織出富麗堂皇的云錦,獨一無二的挖花盤織工藝至今無法用機器替代。兩人共同協作一天,也只能織出四五厘米云錦。因此這場規模雖小卻蘊含文化內涵的時裝秀前所未有地聚焦了媒體目光,人們記住了金文云錦的標簽——創新、時尚。
不隨大流的叛逆者
“織金孔雀羽妝花紗龍袍料”、“元青地織錦金銀孔雀羽妝花麒麟補”、“織真金孔雀羽團龍昌盛圖”、“五福龍”……這些數不勝數的作品都是金文復制的珍品,斬獲無數大獎。它們雖是仿制品,卻依然價值連城。金文說:“云錦不同于瓷器等其他文物,它的傳承基本靠復制。陳絲如爛泥,復制是絲織物保存和傳承的最主要方法。”
與云錦結緣,是在1973年,金文從南京煤礦學校畢業,因喜好繪畫考入南京云錦織造廠做學徒。云錦奢華無比,織工卻清苦得很,打油詩說:“前世罵爹娘,后世進機房。冬天不烤火,夏日不乘涼。”與金文一同進廠的十幾位師兄弟,三五年后走的走,轉行的轉行,而金文卻一直執著于云錦藝術。僅為仿制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的“輕紗薄如空”的“素紗單衣”一件作品,他就用了整整十三年時間培養出體型類似幾百年前的蠶,吐出的絲不僅細,而且韌性強。
執著的金文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潮人”,從他的云錦作品便能看出端倪。“三彩童子”里的三個中國小孩頭手相連,喜色相間,金文卻說:“你仔細瞧瞧,這實際上只是一個孩子,這是我借鑒西方視覺錯位藝術來設計的,簡單說就是三維藝術。”在金文的設計中,洋為中用遠不止此。充滿復古時尚感的千鳥格紋深受市場歡迎,金文便將其形象化,改作“鴿子紋”;充滿現代氣息的“米地騎士紋織金錦”,圖案完全采用西方騎士造型,顏色由白變深,從不同的角度觀看,騎士們會折射出不同的色彩。
不僅如此,一個掌握近千年傳統技藝的大師為追求新穎與市場接受度,將純西方紋樣搬進國寶云錦里,金文此舉無疑向權威挑戰,遭來爭議無數。而他,卻顯得極為淡然,“云錦如同人生,總是在不停地體驗,我做事不看結果,只享受過程。”
出閣富家女,云錦做嫁衣
2007年5月,臺灣首富郭臺銘的女兒郭曉鈴與曹斯杰大婚。經介紹,郭曉玲與曹斯杰專程奔赴南京,請金文為他們定制新娘晚裝與盛裝各一件,新郎男裝禮服一件,郭曉玲婆婆云錦大披肩一件。見慣世面的郭曉玲對著云錦衣裳愛不釋手地說:“真是榮幸啊,大師給我們做的衣服,可是壓箱底的愛情信物。”說著,郭曉玲下意識地與曹斯杰相望,一霎那,金文閃過一個念頭,“應該讓曾經王公貴族享受的奢侈物走進普通大眾。”
如何讓云錦時尚化、多元化,符合當今人文和審美潮流是金文近幾年思考的問題。金文說:“云錦的傳統圖案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云錦的欣賞群體,應該多開發新品種,走進現代人的生活,只有這種‘活態傳承’的方式才能很好地將云錦技藝傳承下去。”
“現代人不喜歡大紅大綠,我在開發云錦家居用品時特別注意了色調上的調整,考慮到了與現代家居風格的和諧搭配。”金文隨即拿出一套云錦織就的沙發靠墊,淡雅的藍色,清新的黃色,浪漫的白色,配上宮廷的騎士圖案,想不到云錦還可以如此素雅!
不過,手工織錦的家居用品并不便宜,一套云錦大龍紋床上用品七件套要86000元,云錦桌旗要15000元,一個云錦靠墊也要1000元左右。這與金文提倡的“普通人擁有一份云錦情結”還有些距離,索性,他便開發了一些兩三百元就能買到的手工生肖織錦掛件。
金文說:“作為這項傳統手工藝的傳承人,將云錦推到大家面前,讓更多人了解她是我的任務。讓華麗的云錦藝術古為今用,走進現代人的生活,是我畢生的心愿。”于是,他的南京云錦藝術館,免費開放,免費講解。他的心愿是讓云錦古為今用,讓這種華麗的藝術品走進現代人的生活,為大眾所認識、欣賞。
編輯 鐘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