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瘟疫的群獸

一天，一種非常恐怖的災難——瘟疫，在動物中流行開來，這是上天在盛怒之下為懲罰自然界而造成的不幸。一天之內，阿克戎河這一地獄之河填滿了獸尸，其他沒死的野獸也都染病在身。再也看不到它們忙著覓食來維持病入膏肓的生命，食物已引不起它們的食欲。狼和狐貍都無心注意那些溫馴的獵物，連斑鳩都不再求愛，也沒有了歡樂。

獅子召開會議，它說：“親愛的朋友，我琢磨著可能是因為我們有罪，上帝才降下這一災難。我們之中誰罪孽深重，希望它能出來作自我犧牲以平息天怒，這樣做大伙兒的病也許會好起來。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在這危急時刻，定有人能作這種犧牲。我們不能過于原諒自己，都該捫心自問。就拿我來說吧，為了滿足自己的胃口，曾吃過許多綿羊，它們對我能有什么威脅？一點也沒有！有時我甚至把牧羊人也吃了。因此，如果需要的話，我將作出自我犧牲。現在我想，最好每位都能像我一樣主動認罪。因為大家都認為要根據公正的裁決讓罪孽最大的去抵罪。”

“陛下，”狐貍說，“您是位仁慈的君王，您的認真態度使大家看到了您嚴于律己的品德。嗨！說到吃羊，那種蠢東西吃了也是不為過的，絕不！陛下，您賞臉去吃它們就是賜給它們最大的榮譽。至于牧羊人，應該這樣說，他咎由自取，因為這家伙自以為是，對我們為所欲為。”狐貍如此為獅王開脫罪責，奉承者都鼓掌喝彩。于是，大家都不敢再去深究老虎、熊等其他猛獸那些不能寬恕的罪行。一切好斗的動物，就連最普通的牧羊狗，都把自己打扮成了“圣人”。

輪到驢子說話了：“我記得有一次經過修道士的草地，當時我的確餓得很，看到嫩草，鬼使神差吧，我就吃了巴掌大的一塊青草。應當說我沒有權利去吃那些青草，可今天既然大家都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也就照直說了。”

話音剛落，大家就立刻喊著把驢子抓起來。有一只狼，算是個窮酸秀才吧，引經據典地證明驢子行徑的可惡，要把驢這只可惡的牲畜作為祭品。狼說：“是驢這個敗類惹來的這一切災禍。光天化日之下，它竟敢吃別人的草，真是十惡不赦，這樣的罪孽必須判處死刑！”大家最后讓驢自己也認識到了這一點。

法庭就這樣根據你的權勢、貴賤之分，來判決你的清白和罪惡。

（趙清文摘自二十一世紀出版社《拉封丹寓言》一書，王 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