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拘于須臾,家其實也不限于時光,它更像是一種月光,一種油然而生的心緒和別樣的味道。
——題記
又是一年中秋時。
流年場景,泛泛月影久成雙:熒光斟酒,縷縷情絲尚依人。
看著數不清的繁星,亦吃不下團圓。父親和哥哥還在外奔走勞累,撒下一路細碎的芬芳;而姐姐卻仍在大學留宿,想必也是倚窗樓,望西月,勾一縷憂愁上心頭。
心緒忽地開始雜亂無章,仿佛是在轟鳴著跑向黑暗的列車上,那些震耳欲聾的聲音蓋住我內心的希望。而我也在這列駛向更遠處的列車上,因為想起你們,我在外的家人。于是開始逐點逐滴地憶起如花似錦的過往。我們總是打趣兒地猜著書上的字謎,卻從不互相示以一個暖暖的擁抱;我們總是在皺眉的時候瞧一下明月,卻從不圍坐在陽臺抑或是后院賞月。
那時候的月餅,總是一個味兒,略帶一絲苦悶。
空嚼無味,我把那有些一樣的過往丟在了一邊,無奈地走向后院。人群熙攘尚未消散,口中的話題也不曾推陳出新,卻聚攏了鄰里幾代人的心與情,交織相融,纏綿于點點月色,與之相映成趣。
這樣的中秋,索然無味。些許自嘲,忽地憶起了什么。昨日姐姐寄來一個包裹,言稱到了中秋才可打開,那時自己不也是滿滿的感動嗎?我趕忙跑回家,四下翻騰,仿佛那肆意揚起的塵埃隔斷的不止是距離,還是兩顆心的溫暖。
“喏,那兒。”母親停下手中正在刷洗盤子,往我這邊順手一指,示意也許在那兒。我沿著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土黃色的紙包裹著一大堆東西,寬厚的膠帶紙在上面任意馳騁,當然,還有一張熟悉的郵寄單。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剪刀把膠帶和封紙“刷拉拉”地剪開,一種莫名的期待掠過心頭,仿佛是自己與姐姐那遙遠的距離也一并剪下。一個素黑袋子漸漸露出來,我像個玩世不恭的孩童欣喜地將它打開。像是一陣耀眼的光芒忽地刺痛了雙眸,眼前五彩紛呈的各式月餅將風也濾出了愛與思念,連同家鄉泥土的氣息也一并縈繞在心房。
我精心挑出幾個,反復摩挲那彩色的包裝,心里尋思著這定是姐姐花了大半天工夫挑來的月餅。想到這兒,手中緊攥著的月餅,忽地變得沉重而溫暖。佇立在陽臺上,發現月光原已傾瀉下來,攀上枝頭,撫慰夜風中顫抖的枝條,深夜里的綿綿細雨,仿若不知名的昆蟲,擾人幽夢。
猛然發現月兒也已同思念披上銀紗升起。我小心翼翼地撕開一個月餅的包裝,淺淺地咬了一口——豆沙味的。不知為何,我在細嚼這細碎的月餅時,仿佛連同什么一并咬下,柔和,可口。那是伴著從小到大的甜蜜勁兒中,夾雜著幾絲蒼涼與憂思。
我漸漸迎合這清秀的月光,緩緩張開雙臂,閉上眼眸,擁抱這靈敏的風和飽滿的月光,在這愛與思念交織的天地中新生,并向月的另一邊,寄上屬于此時彼此的特別味道。我至今仍記著那個月餅所給我帶來的特別味道。不同于以往的明媚與悲傷。而姐姐從遠方一并寄來的思念與牽掛,我亦收下了。
那味道,恍若是一人愜意地站在盛滿浩瀚星河的花海里,抬頭仰望繁星朗月時的小小滿足與思念的小小憂傷。只是當初忘了還有這片燃燒般的花海。
(指導教師 劉曉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