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是父親沉重的犁,背負著我們姊妹的成長,父親總是沉默著……
小時候,家是母親疲憊的嘆息,無休止的家務,永遠忙不完……
家中的我們,總是貼著母親撒嬌;對少言寡語的父親,保持著距離。
斗轉星移,隨著年齡漸長,我越來越害怕父親,怕他板著面孔硬邦邦地說出一句:“讀書去!”
孩童的我討厭父親,甚至我還懷疑我是父親的女兒嗎?當我與伙伴們瘋跑著捉迷藏時,還得提防父親會隨時“從天而降”。因為有父親的身影,就少不了“麻筍干炒肉”。
有一次,我謊報考試分數被父親打罵后;心里突然厭倦了,顫抖著雙肩,一陣哽咽后,抹干淚水,我“義無反顧”地跨出了家門……
沒有多久,就下起牛毛細雨。還是回家吧,那里有疼愛我的母親。但是,家中還有一個嚴厲的父親;想起父親的臉孔,就再也不敢想下去了。我一邊想一邊走向可以避雨的花店。回過神來,才發現,我身在一個芬芳撲鼻的花的世界中。看著這位和藹的老板娘一邊皺眉一邊好像小聲咕嚕著什么,原來老板娘正在等即將回家的女兒。她的女兒早上打電話說,晚上八點半就能到家了。她聽完十分興奮,恨不得把鬧鐘拔到八點半。現在都快接近九點了,她的女兒依然沒有回家,她的眼神漸漸黯淡了。
在人家屋檐下避雨,總覺得不好意思;于是買了一束百合。后來,她拿出一朵花叫做沙漠玫瑰,干巴巴的,很難看;她告訴我:“這種花可以生長在沙漠里。它還有一個別名叫堅強的干巴草!不要錢,送給你的。雨停了,時間不早了,想必你的父母很著急吧。快回家吧,孩子。”
夜,咫尺難辨的黑夜,我獨自一個人在街上游蕩;想到父親嚴厲的責備,淚水,委屈的淚水噴涌而出。
突然,有個身影出現在街道上,急匆匆地像在尋找什么。還在疑惑,對方已喊出我的名字,原來是父親!父親緊跑幾步想要趕上來拉住我,卻被泥土絆倒在地,弄得全身是泥。
“爸,”我趔趄地跑上去,把父親扶起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用手擦著父親身上的泥土,一時間被凝固在沉默里。昏暗的路燈下,兩個影子晃來晃去,慢慢向家走去。寂靜冷清的街道上,除了嚓嚓的腳步聲,還有我抑制不住的哽咽聲……
回到家后,我淚眼婆娑,悄悄打量了一眼父親,依然是陰沉的臉,冷峻的眼,想著街上那焦急的身影,我卻不再感到害怕,。內心生起無盡的心疼:父親嚴厲的眼神中,飽含著多少期盼和希冀啊!淚水,溢滿愛的淚水,再次噴涌……
就在那個雨夜,就在門前的那棵大榕樹下,年幼的我似乎在一瞬間讀懂了父親,讀懂了他沉默中的關懷和牽掛。為什么他的目光總是那樣嚴厲,只因他愛我愛的深沉。